第104章

五百年前在场的人现在皆早已不在人世了，就算他们死前曾与人说过此事，已经过了五百年，这故事应当也要么失传要么早已被市井传得失真了。所以知道清楚的真相的除了代代严谨转述这个故事的监院，只有那个逃脱了的花辞树。若是这女子讲的故事与他所知的相同，那么她便是花辞树。

乔思咬咬牙，决定不再心软把这个谎撑下去，于是按着花辞树的记忆把花辞树如何被骗自废了功力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监院。

待乔思讲完，监院点点头，道：“请稍候。”

他走进里间，过了一会儿手里托着一个低调的暗红色的木匣子出来了。

乔思吞了一口口水。

监院走到她面前，道：“贫道还有一事要叮嘱。这丹药毕竟是千百年前传下来的，兴许其功效只是传说，兴许还会有反噬，用前定要斟酌好。”

乔思问道：“反噬？”

监院摇头笑道：“这丹药只此一颗，从来没有人试过它的真正功效。它最初的确是炼来救人的，可是到现在它一条性命也没救，反而让无辜的性命搭了进去。”

看来这位监院也不清楚这药吃下去到底会怎样。但是出于这几百年根深蒂固的印象，乔思还是觉得这是个神药。

于是她点点头，伸手接过盒子。她张了张嘴，她不想说谢谢，却又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干巴巴地告辞了。

她从屋外关好门，在门口打开了木匣。木匣里的缎子上静静地躺着一颗褐色的药丸。她啪嗒一声合上了匣子，抱着木匣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走了。

她一进门就发现敖明和菡娘正在梨花树下坐着。

见她进来，敖明和菡娘交换了个眼神，牵着手走过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敖明便道：“我和菡娘要成婚了。”

乔思又惊又喜，不禁道：“什么？”

菡娘娇滴滴道：“我把自己许配给公子了。”

乔思看看她，又看看敖明，笑道：“好，好。早该如此了。”

她一时除了“好”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还有点想哭。

菡娘看着她古怪的表情，伸手去挽她的胳膊。

敖明这才注意到乔思另一只手中的木匣子，眉毛微微一挑，却也没问，只是领着两个眼泪汪汪的姑娘去到主屋里。

三人坐定后，乔思把木匣子放到侧几上，菡娘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这个匣子，问道：“这是什么？”

乔思笑道：“我本来还在犹豫，可现在就把它当作新婚礼物给你们好了。”

菡娘追问道：“到底是什么？”

乔思瞟了敖明一眼，道：“说起来，这东西倒与我和敖明都有些前尘的因缘。”

菡娘更好奇了，问道：“是个古董？”

乔思笑道：“噫，我是个没什么审美趣味的俗物，可断不敢自作主张淘那风雅之物回来到敖明面前现眼。”

敖明一开始看那盒子就知道是个古物，原本估摸着是乔思这一趟顺便去拿了个私人旧物，故而没问，可眼下见乔思如此卖关子也被勾起了胃口。

乔思一如既往地享受着卖关子的快乐，她的指尖在盒子上灵活地跳动。她见他们二人实在毫无头绪，于是松了口风道：“相传，白云观有一颗仙丹。”

敖明和菡娘的视线马上集中到了这个典雅素净的盒子上。乔思愈发得意了起来。

乔思正色道：“只是这颗仙丹年代久远，其功效谁也说不准。”

菡娘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乔思于是又解释道：“这药相传可以使死人起死回生，使活人永葆青春。”

菡娘瞪大了眼睛，问道：“当真？”

乔思笑道：“我方才说了说不准。当年花辞树去求药也是走投无路，并非十分确信这药的功效。我本来也忘了它了，是机缘巧合才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个宝贝。我想着这东西本来也不是那道观的，不如拿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乔思伸手拉了菡娘的手过来，把匣子放在了她的手上，道：“用不用，

在你自己。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菡娘愣了愣神，看了敖明一眼。敖明点点头，道：“既然是乔思的一番好意，收下也无妨。”

菡娘点点头，收下了匣子。

乔思笑道：“呦，这还没进门呢，就俨然一个乖顺的新媳妇的样子了。”

菡娘一下羞红了脸，跺了一下脚，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乔思交出了仙丹一身轻，翘起二郎腿瘫在椅子上。

敖明看着她裙子下抖得飞快的脚，笑道：“你浑然没个女孩子的样子。我还真怕菡娘被你给教坏了。”

乔思大笑了两声，拍了拍膝盖，道：“可菡娘就算是翘着二郎腿也是菡娘，对不对？”

敖明点点头，笑道：“我唇舌功夫向来不如你。”

乔思放下二郎腿捋了捋裙子，笑道：“谁让你是个讷于言的君子？我这个小女子的潇洒你学不来。”

敖明连声道“好好好”，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穗子笑着也走了。

乔思对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乔思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把他们两个叫了进来。

敖明含着笑看了一眼菡娘红晕尚存的脸，然后问乔思道：“何事？”

乔思别别扭扭道：“你们俩成婚之后，你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我呢，也还是回我那处去。”

她又看着菡娘道：“其实我那边好了之后我也一直住在那边，这两日是为了做戏给那对夫妇看才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