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恶人我做

“小武子，老夫知道，你们觉得老夫的大业不值当，不值当为了少部分人的强大与繁衍，牺牲大多数的生命；”、

“可是，突破羽化后，老夫利用天目，在神树里搜查到了很多事……”

“如果老夫现在告诉你，哪怕不这样做，所有人，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去，你还会觉得这样做不值得吗？”

陈武猛地一楞：“什么意思？”

朱无极沉默了片刻，很突兀的问：“你们觉得，世界是怎么诞生的？”

“以老夫在神树里的见闻，加上老夫自己的推测，私以为，这世界，恐怕是由问题诞生的……”

“问题？？”陈武一脸懵逼。

“是也，就是问题……”

“一片虚无中，事物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如果没有任何存在，又有谁能证明它不存在？又是谁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使虚无诞生了混沌、也就是造物主。”

“而造物主本身，也不断的询问一个问题——自己存在的意义，是找到能证明自己存在的存在，还是抹杀掉一切存在，用什么都不存在，来回答、并终结所有的问题？”

“这个问题，又令造物主的神识一分为二，化成了生、与死。”

“而生与死，又在不断的质问中，诞生出了悲、乐、爱、憎。”

“老夫将它们称之为两大父神，和四大主神。它们在思考，也没有在思考；它们存在，也不存在……”

“它们，其实就是天道……”

“神族，就是天道互相交融后，孕育出的第一批生灵。虽然谓之为神，但根本无法与天道相提并论。因为天道是最纯粹的世界意志，神族却跟人类一样，是复杂的、有瑕疵的——有伟大，也有私欲；是万物之祖，却也会因为害怕万物，毁灭万物……”

“他们就像是天道的使臣，或者说程序中的运算脚本，代替天道寻找问题的答案；”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孕育出芸芸众生，再从芸芸众生不断碰撞的命运、或者说计算当中，找出天道索要的答案；，”

“这，是天道赋予他们的存在意义；但他们、或者说天道之下所有卑微的芸芸众生，都还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本能——那就是捍卫自己、保全自己，延续自己……”

“为了确保这一点，神族不允许任何生灵成长到足以威胁自己。从最初“陨星之日”简单粗暴的灭绝，到现在蓬莱异兽破坏灵气环境、散播疾苦，都是为了制止生灵野蛮生长。”

“但，神族知道，不管再怎么压制生灵成长，在命运不断碰撞、诞生出的无穷可能性中，迟早会有一个可能性，带来神族的灭绝；除非，将神族以外的所有生灵，全部抹杀；”

“可神族不能如此，因为这与天道赋予他们的存在意义，相悖——就像是一个机器，它的程序里编写着可以伤害人类，但不能灭绝人类的指令，于是不管多憎恨人类，它也不能灭绝人类，否则它自己会先死机短路……”

“随着类似的思考越来越多，神族逐渐认为——天道对神族而言，本身就是个悖论。天道迟早会导致神族灭亡；”

“于是，神族就创造了“月神”……”朱无极沧桑的仰头望天：“月神，有无数个，只要有生灵的地方，就会有它，它是神族的监测仪器、眼睛、分身；而它具象化后的本体，就是黑洞……”

“月神时刻监控着每一个生灵，一旦有生灵突破到羽化之境，就会被月神“删除”掉，这彻底杜绝了生灵对神族的威胁性；老夫突破羽化时，躯体已经被天目带到了神殿，神殿、蓬莱异兽，乃神造之物，不受月神检测，否则老夫早就死透了。”

“但，月神与陨星之日、蓬莱异兽等造物不同，后者只是一种打压手段罢了，前者却直接形成了“天律”。”

“天律？”陈武疑惑。

朱无极心情凝重的点点头：“天律，就是天道孕生出的基本法则，比如有生就有死，有盈就有亏，有因就有果；天律的存在意义，是为了杜绝世界衍化出悖论，因为悖论，就像程序中的bug一样，是可以摧毁天道的……”

“月神形成的天律，就是“逾越羽化之境必死”，这本身就是个不合理的悖论。”

“所以，这其实是个阴谋——神族创造月神，不仅是为了制约生灵成长，更是为了绕开天道对神族的约束，利用月神形成的悖论天律，反过来瓦解天道；”

“他们成功了……”

“月神诞生之初，天道就开始自我崩毁，连带整个世界，都开始向着月神的本体——黑洞，这个悖论漏洞，坍缩；这个过程对神族、天道而言，只不过一念之间罢了；但对我们普通生灵来说，是一个长达上万亿年的过程。”

“神族创造月神，这本身不违反任何生来就被天道赋予的指令，不会令神族受到影响；但，神族跟万物生灵，本身就是组成天道的一份子，所以天道自我崩溃的同时，神族也会瞬间思维错乱，然后就是由神族孕育的第一批生灵、第二批、第三批……就像程序出现致命漏洞后的层层瘫痪，直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跟天道一起彻底消亡……”

“而当现在的所有存在，全部坍缩到月神里面后，月神就会爆炸开来，形成一片新的虚无；而这片虚无，是从月神毁灭中诞生的，所以一开始就继承了月神的意志、凌驾于万物生灵的主宰意志、也就是神族的意志，换言之——神族看似也会因为月神而毁灭，但实际上，他们将成为新的造物主。”

“根据老夫用天目探查到的证据来看，距离月神大爆炸，已经不足三十年了……”

袁成吉握着拳头看向神目：“月神对天道而言，就是程序里的病毒、漏洞，天道只能预先防范它产生，但一旦它形成了，天道就瘫痪了，奈何不了它的；

“而我们这些渺小的凡夫俗子，本来就是对错交织、充满瑕疵的造物，我们的存在意义，就是不断爱恨嗔痴、不断犯错和纠正，以碰撞出无数的可能性，给天道那无数个问题提供答案；”

“因此，我们尽管渺小，却拥有连神族都没有的天赋——我们可以做到任何力所能及的事！不受任何天道、天律、悖论的约束！我们本身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漏洞！”

“换言之，我们可以帮助天道，毁了月神……”

朱无极挽起神弓，一寸寸的拉开，眼神冷毅无比：“老夫一开始的大业，只不过是打开众生之门，让灵气重归大地；会有很多人死在这一刻，但剩下的人，他们的后代，一开始就被滋润在灵气富裕的环境中，将不再受制于噬生境，整个人类世界将迈入新的、更强大的篇章；”

“而当老夫突破羽化，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后。老夫的大业，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凝聚出足够的力量，毁灭月神！毁灭神族！使凡人胜天！！”

“这，或许就是造物主、天道，冥冥之中赋予老夫的使命。不仅关乎人类，更关乎所有生灵、所有事物！”

“小武子，你还想阻挠老夫吗？”

“我……”

陈武犹豫不决。

万万没想到，世界即将毁灭……

“老夫不逼你做这个选择。”朱无极顾自拉动弓弦道：“你就作为一个被动者吧，这样，不管是生是死，你都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