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身份
阴蚀罗困惑不已：“什么意思？”
“阴九虽然死了，但他造成的影响可没那么容易化解，天人还是继续歧视贱民、继续拿肉奴当牲口看，若以新政权强行压制，肯定又要掀起战争；可这个国家已经承受不起战火摧残了，人口收缩到了极限，再打就没下一代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自己的性命，夺舍阴九的躯体，以他的名义，慢慢调整矫正这个国家。而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跟王大人了。”
“王大人恪守臣纲，断不会让娘娘牺牲性命。所以，你就亲手给王大人一个了断吧，能死在你手上，他也能瞑目了。”
阴蚀罗顿时僵住了。
沉默了好半天，眼神复杂道：“还有一个办法……”
“对。”陈武笑了笑：“那就是做回你自己，而不是当个懦夫，躲在后面，为曾今犯下的错误，自怨自艾。”
阴蚀罗抿着嘴唇犹豫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眼神就坚定了下来，向王莽抬起了右手。
王莽愣了愣，立马跪倒下来，含着欣喜的泪水。
阴蚀罗轻轻在他肩头一拍——礼成！
从这一刻起，“阴蚀罗”还是阴蚀罗；但这个国度，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国度了。
两人坐回到桌旁。
“陛下。”陈武好奇道：“既然你愿意扛起责任，那么，你具体会怎么做呢？”
阴蚀罗沉吟了片刻，突然看向王莽。
王莽冲他点点头，表达信任。
阴蚀罗深吸了一口气，直言道：“当今之计，唯有将贱民驱离仙境国……”
“什么！？？”
陈武等人惊然起身。
“俺去！你这样行事，跟你那变态弟弟还有啥差别啊？？”
王莽示意陈武跟柱子稍安勿躁。
他相信，陛下肯定自有高见。而且是别人一时半会理解不了的，不然，他也就不是陛下了。
阴蚀罗默了几秒钟，沉声道：“家国，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是儿郎用血肉堆出来的；平等，当然也不是靠法案就可以赋予的，需以真金白银的对等价值来换取！”
“将贱民与天人完全隔绝开，对贱民来说，可以渐渐摆脱掉根植在思维深处的奴性；而对天人来说，会意识到对贱民的需求，重新审视两者的关系，直到最后屈服于需求，达成最根本最可靠的平等。”
阴蚀罗走到门口，俯瞰着芸芸众生，冷毅道：“想来，御罚军已经接到天人报信，赶回天宫查看情况了；王大人，你乘机赶往下滩、农部等地，以充军的借口，将所有贱民与肉奴聚集到南门，跟阴殿里外呼应，驱使他们全部投奔阴殿。”
“而后，阴殿当以释放伐阴军为条件，向我们派遣信使，索要沃土、种子、工具等，朕“逼不得已”，一一应予，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南疆建立起新的领地，繁衍生息。”
王莽忧虑道：“可这样一来，天人武力恢复、势必宣战意愿强烈，就算您是国君，也镇压不住。”
“不会的。”阴蚀罗笃定道：“据你们所说，军队的绝大多数，本来就是贱民组成。而今，他们看见兄弟姐妹全部叛逃到南疆，准备建立新国度，恐怕十之八九会自愿留在南疆；返回仙境国的，只会是少量的天人将领。”
“如此一来，阴殿人多势众，仙境国则将精兵少，双方武力难言高下，会达成制衡关系，谁也不敢轻易言战。”
“在此期间，朕会暗中派人散播书籍，揭发贱民与肉奴阶级的真相。一开始，天人肯定不愿意相信，但朕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心里埋下种子，这种子会一代接一代的成长，直到在足够优秀、开明的那一代人心中，盛放开来。”
“而眼下，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天人就会发现吃的、用的，都供不上了，哪怕肯屈尊做苦工，劳力也远远不够；而贱民也需要天人精工制造的器具、以及天池酝酿的水源——这个时候，朕就会与阴殿谈判，开展商路。”
“而这条商路，就是迈向平等、乃至最终统一的起点。”
“陛下规划的甚好。”王莽点头赞许：“两岸相隔、制衡、相互需要，名为敌人，实为同盟，哪怕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尝试重新统一，但在此期间，绝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扭曲残酷了。”
“可是……”王莽叹息一声：“可臣怕阴殿不配合啊。”
“臣答应他们的，是杀死“阴蚀罗”，取而代之，塑造傀儡政权；现而今，死的人变成了阴九，真正的阴蚀罗被囚禁几百年……除了目击者，谁能信？”
“他们绝不会释放伐阴军，否则一旦被欺骗，他们就死定了；甚至，他们怀疑“阴蚀罗”非但没死，反而控制了微臣我的话，他们就觉得大计失败了，没什么盼头了，随时可能直扑南门，以命换命，用生命践行子道等人的遗志！”
“除非，交给他们人质，打消他们的顾虑，可是选谁呢，谁有这个份量……”
“王贵妃啊！还有他那俩皇子……唔！”
陈武急忙捂住了柱子的嘴，但已经晚了。
柱子嗓门本来就大，王莽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了。
但王莽没有责怪柱子，赞同的点点头，叹气道：“两个名义上仅存的皇子，加上一个贵妃，的确足以打消阴殿的顾虑。而这，也是舍妹助纣为虐，应付出的代价……”
“王大人，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朕不会逼你的。”
“不用了。”王莽苦笑：“这对舍妹本人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她为了母凭子贵、当上皇后，不惜隐瞒实情，导致五十几个皇子被杀，只有她自己的骨肉活着，其他贵妃用脚指头，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现在，陛下虽然还活着，却不是以前那个假陛下了，舍妹无法依仗那俩假皇子得到庇护，臣也无颜强求陛下帮她，她非被其他贵妃乱刀分尸不可。”
“去南疆，做人质，只有这样，她才能活着……”
阴蚀罗想了想，微微点头。
“武哥！”柱子此时擦着口水从暗室刨跑出来：“这果子看起来好甜啊。”
我去！
陈武急忙把他手里的果子夺过来。
果子布满褶皱，散发着紫色荧光，根蔓盘绕，怪模怪样的。
这是灵树的果实，大部分被神目之光付之一炬了，只剩下四颗，竟然没被袁成吉的灵气焚毁，只是表皮略微发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