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今日是楚王生辰当日,他们夫妻二人早早便起了来,但是着装这一事,帮二人更衣的婢女来来往往进出厢房内多次。
万寿节,自然不能像平日那般糊弄,那丢的,可是王家的颜面。
薛**早早便坐在了梳妆台前,由着婢女给她挽发,给她涂抹胭脂水粉。
宋景弈的着装倒没这么繁琐,很快更换了服饰在外间等着她。
听见珠帘碰在一起发出清响的声音,宋景弈抬头望过去,正是她缓步走出来。
只见她身着绣茜草红紫玉兰色纱缎宫装,头发梳的盘桓髻,带的是双凤纹鎏金银钗。
细细的柳眉如弯刀,眼眸如湖水一般清澈动人,朱唇滴血一般红,哪怕涂抹着胭脂水粉,也遮盖不住她的秀雅绝俗。
宋景弈像是被勾住魂一般无意识的向她走去,眼睛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的眼。
薛**将手伸过去牵住他,笑道:“王爷怎像被黑白无常勾了魂一般。”
宋景弈牵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怎会是黑白无常,我是被陶陶的美貌勾去了魂。”
薛**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天天见成妾,王爷还没见腻?”
“怎会,就算是见一辈子,本王都不会腻。”宋景弈的嘴像抹了蜜一样甜,让薛**笑得合不拢嘴。
她仔细瞧了瞧宋景弈的服饰,想起“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句老话。
他虽相貌姣好,但平日里都是胡乱穿着长袍,也不好生打扮一番。再加上她每日见他见多了,便对他的相貌无感。
如今仔细穿着一番,倒觉得他的容貌果真好过潘安。
二人整理好后,便上了马车赶往王宫。
马车刚进到王宫内,她便看见主路处铺着鲜红的毯子,宴会快要开始了,他们又一次姗姗来迟。
薛**瞪他,“都怪你,这次又要迟到。”
宋景弈哑然,他不是早早就换好衣裳在等她嘛,怎如今怪起他来。薛**的玩笑话,他自然也不会当真,“迟些便迟罢了,王兄不会怪罪于我。”
楚王是不会怪罪他们,但众臣定会有意见,加深他们对宋景弈的偏见。
身为亲王,架子却比楚王还大些,每每庆典宴会,都姗姗来迟,让楚王以及众人皆等着晋王爷的到来,这何曾说得过去。
薛**不理会他,只叫车夫快一些。
待他们火急火燎赶到了宴请的大殿内时,刚好赶上,乐人也刚刚弹奏起他们手中的乐器。
楚王对于宋景弈的姗姗来迟已然习惯,倒并未说什么,只让他们入座。
宰相与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
每位坐上宾客的面前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有环饼,油饼,枣塔,果子等等。
坐在殿内的宾客面前,桌上更为丰盛,特加猪羊鸡鹅兔连骨熟肉。
薛**早晨起来滴水未进,看着眼前的食物咽了咽口水,现宴会才开始,楚王还未动筷,她便也只能干看着。
只听,乐人之中为首的那人正声道:“白鸟鸣,奏!”
而后大殿与外殿之中同时寂静了下来,内在肃然。突兀之中,重鼓声落下,乐人手中的乐器各自发出声响来。
只闻半空和鸣,若鸾凤翔集。
教坊乐人在山楼下彩棚中早已陈设好器乐,有拍板、琵琶、箜篌、高架大鼓、羯鼓、铁石方响、箫、笙、埙、箎、觱篥、龙笛等,两边对列杖鼓二百面。
楚王身旁的太监弯腰屈膝到他的身旁,为他斟酒。
而后楚王起身,众人也随即起身来,“今日是朕的寿宴,欢迎各位爱卿及使臣的到来,与朕同庆。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民安乐。”
说完,宋邺成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第一盏酒,宋邺成身旁的公公高声道:“绥御酒。”
众人齐声重复了一遍宋邺成最后的一句话,众人的声音响亮浑厚,仿佛可传过厚厚城墙,传去南楚国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在第一盏御酒举起时,乐人一名歌板色,笙、箫、笛先奏,后众乐齐响。宰臣举酒,百官倾杯,艺人开始了在台上的舞蹈,对舞、独舞。
众人皆将目光放在舞台上的艺人身上,舞姿曼妙,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待乐人的曲子奏完,舞姿停后,艺人缓缓退入幕布之中去。
而后楚王再次起身,举起第二盏酒,说了一番大同小异的祝词后,舞台开始第二轮的表演,左右军百戏入场。这所谓左右军,便是指京师坊市左厢、右厢的演员,都是民间艺人。这百戏项目有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注,踢瓶,筋斗,擎戴等。
薛**本是对这些演出无意之人,倒是桌前的美食反复勾搭着她的思绪。
她十分想趁着四下众人眼光皆聚集在舞台上时,大快朵颐。
她发现眼前的夫人们都聚精会神看着表演,不曾动桌前的美食时。
倘若这大殿之中,就她一人埋头苦吃,岂不是失了仪态,令人发笑嘛。故她忍住了,只是拿起筷子夹取小点食物尝了尝。
这种宴会上的美味佳肴,向来是作为陪衬,而非真正进入肚子里面饱腹的东西。她怎的忘记了,不曾在家中垫点点心再来,导致此时饥饿至极却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宋景弈早就发现她的目光不在台上,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佳肴,却又鲜少动筷。
“夫人可是饿了?”
薛**对他的问题又气又好笑,“王爷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王爷明知晓臣妾大清早便起了床梳洗装扮,忙得不可开交。何时见我进过食,更别说是一滴水都未沾。怎能不饿?”
宋景弈不过问了一句,便被她一连串带着些许情绪的质问得一头雾水。他的问法不得当,还是他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