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将军罹病
第九十五章将军罹病
廉野说完便光着膀子走回了甲马营，寒风瑟瑟，年过半百的他却没有半点怯冷之意。
其余人也都渐渐散开了，这场官员与地方巡司之间的冲突以林时恭自告奋勇加入巡检司结束了。
顾成勋和杨左勤他们继续搜查税款可能的去向，林时恭则在廉野的陪同下，来到了土寇盘踞的山岸对面。
顺着暮色望去，被暮光染黄的河流旁，有一座被栈桥连接着的寨堡，盘踞在山岸两侧，规模看似确实不小，其中隐隐可见土寇走动的身影。
“看到了吧，那就是土寇的所在地，现在可别说我欺骗了你们，这土寇可不是虚的。”廉野双手抱胸冷然道。
“廉将军跟那些土寇交战过吗？”林时恭问道。
“好几回了，那些土寇残忍至极，交战数十次，杀了我弟兄十几名，前天还打过一次，他们抢劫一艘路过的商船，将船上的人全都杀光，我本想去阻拦，那些土寇却反杀过来，杀伤了我十来个弟兄，我臂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廉野说着露出了他手臂上那一道凝血的伤口。
“按这么看来，确实有些棘手。”林时恭微微感到为难。
“哼，现在觉得棘手了？刚才那些狗官跟我争论的时候，不是口气蛮横着吗？他们既然这么厉害，怎不自己来消灭土寇？”廉野怒气冲冲道。
林时恭拱手苦笑道，“廉将军息怒，我替我的官员同侪们向你道歉。”
廉野虽然不领情，但对林时恭这个人的态度还是有些改观。
傍晚的时候，廉野带林时恭参观巡检司的武器库，果然如廉野所说，武器库里的武器统统不能用了，有弓无箭，有刀无刃，这种武器储备根本就不足以支撑防御需求，而廉野靠着这些不能称之为武器的武器与土寇对峙如此之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林时恭不由地对廉野产生了崇敬之意，他这才知道，廉野真的是一个赤胆忠心的将军，即便器尽粮绝，也坚守着甲马营，不让土寇入侵武城县，难怪武城县百姓会接济巡检司，看来是民心所向，众志雪亮。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时恭靠着夜色掩护搜寻甲马营，却也没有找到半枚银子，可见廉野并没有说谎，税款确实没有被巡检司劫走。
即便林时恭已经确定了这一点，但税款失窃案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更加充满各种疑点。
要知道，武城县傍河而立，唯一的出口就是驿站，而税款失窃的地点就是驿站，驿站一侧是起伏不定的丘陵，税款不可能被运向那边，但驿站的另一侧是甲马营，既然甲马营里找不到税款的下落，那么甲马营的嫌疑也排除了，由此推断，税款的下落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根本就没有运出武城县。
“税款一定还在武城县，但会在哪里呢？”躺在巡检司营帐里的林时恭不禁思索着嘀咕道。
“算了，税款的事交给顾大人他们，我先想办法把土寇的威胁解决了再说。”心想着，林时恭闭上双眼入睡，他打算明早起来再考察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
可翌日一大早，却有几个巡检司的弓兵慌张地找上了他。
“不好了，林大人，廉将军病倒了！”
被惊醒的林时恭没有任何疑虑，立马跟着几个弓兵前去廉野的营帐里。
“廉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躺在营帐地板一脸病相的廉将军，林时恭惊忧慰问道。
“我……我没事，真是的，让你看笑话了。”廉野吃力地苦笑着，几次尝试起身，却始终坐不起来，看似十分虚弱。
“廉将军你还是别起来了吧，你的病看起来并不轻。”
林时恭看得出来廉野病得很严重，全身僵硬，甚至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气喘吁吁，满额冷汗，这分明是病重的迹象。
为了得知廉野患的是什么病，林时恭询问了起来，“将军你有没有感到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舒服得很！”廉野死要面子地强硬道，随后微微抬起他的右臂，面色痛苦道，“就是这只手，知觉丧失，只能抬到这个程度，好像是废了，哎。”
廉野抬起的右臂正是前几天被土寇砍伤的那一只，林时恭检查了一下，再结合系统里医科分区的知识，确认了廉野得的病是破伤风。
破伤风的得病原理很是贴近廉野的现状，廉野被砍伤之后没有处理伤口，任由伤口暴露风中，这才会使得一些细菌通过伤口入侵体内，以中医的说法，这就叫做风邪入侵为基础的四六风。
明朝并没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没有专门用来治疗破伤风的抗生素，患病的廉野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但林时恭并没有放弃，他调用系统查看了现代治疗破伤风的例子，写下几例药方让弓兵去武城县抓药，但药疗只能缓解病情，没有抗生素克制破伤风细菌的话，只能另寻偏方。
林时恭想到的偏方便是动手术，当然，这个手术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廉野手臂上的伤口由于没有及时处理，满是坏死的皮肉，这些皮肉要是不剔除掉的话，会成为破伤风细菌的温床，一旦细菌滋生过多，侵占细胞，廉野的身子将会彻底瘫痪，甚至丧命。
以现在廉野的病况来看，还不至于瘫痪，但剔除坏死皮肉的手术，还是要做的。
林时恭让弓兵去拿来几把刀，烤烧至热，然后打来一盆干净的水清洗廉野手臂上的伤口，一切准备就绪过后，林时恭便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烤得发红的刀把，有些紧张地问道，“廉将军，我要动刀子了，在我没有完全割除你的坏皮之前，你可千万不要乱动。”
“你尽管弄，我堂堂将军，哪里会经受不起这种折磨，别说动身，连一句哼声，我都不会发出。”廉野露出膀子说道。
“那我就开始了。”
林时恭强作镇定地用刀子缓慢割除廉野手臂上坏死的皮肉，刚一碰触到皮肤表层，廉野便是面色大变，额冒冷汗，咬牙切齿，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