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有失必有得

父亲的气话还萦绕在耳间，苏鸣此刻坐在后山的山腰的古树旁，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嘴角的血仍未擦干。

一天之内连续流了两次血，一次是郡院考官孙石的恶意攻击，一次是来自父亲的怒中一掌。这两件事着实伤害到了苏鸣。

苏鸣靠在古树身上，望着山脚生活了十六年的苏宅，门口青衣男子刚刚上了马车离开了苏家。

再看看远处的民宅，大半个卞县尽收眼中。苏鸣感觉与眼前这座土生土长的县城格格不入。

偶然一阵风吹过，满山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再也不是上午从山上下山时欢快的样子。

风吹来了树叶的低吟，也出来了轮回至尊苍老的声音。

“徒儿~”

苏鸣怔了一下，语气有些落寞答道：

“师父。”

小小的沉默了一会儿，苏鸣突然问道：

“你说，修炼的意义是什么呢？”

轮回至尊没有正面回答说明的问题，顿了一下才说到：

“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觉得，人活着很痛苦。”苏鸣也没有直接回答，但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痛苦才是人生的真相。活得越长，痛苦越长。”

苏鸣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回答自己，听他继续说道：

“你知道为师活了多久吗？”

“多久？”

“两千个岁月~”

轮回至尊带有一丝悠长的叹息说道。

苏鸣大为震惊。两千年是个什么概念？那个时代的一切他只能从传说中听到。

“为师经历了七世轮回，七世为人。以及无数次的作为一缕孤魂，在这世间漂泊流浪。人世间所有的痛苦我都经历过。”轮回至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我依然活着。你知道我为什么甘愿作为一缕残魂寄生在这古树之内，苦苦等待像你这样的人出现吗。”

“为什么呢？”尽管苏鸣对于轮回至尊的七世轮回的故事很感兴趣，但他此刻更关心自己的问题。

“因为为师心中有执念，有追求愿望到底的执着的信念。愿望一日不实现，这执念便一日不可磨灭。哪怕我死了，我的执念也不会磨灭。除非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即使如此，为师也要撼动苍天，叫那天也破个窟窿!”轮回至尊说到后来语气有点波动。

此时若有旁人，听到轮回至尊的话定会大笑：何人可以撼动苍天？何人可以叫天破洞？

“执念...执念...”苏鸣却没有注意到轮回至尊嘴中的那股气概。只在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见苏鸣仍在苦苦思索，轮回至尊再次开口问道：

“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想要的？”苏鸣顿了顿，抬起头望着远方，想了十几秒，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想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生活在一起不受伤害，在这个世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又立即语气低落而迷茫的说道：

“但现在我去追寻强大的实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已没有了家，我的父亲有等于无，我喜欢的人也……”

苏鸣想起那张雪儿的亲笔书信，双手摁着额头。

“你的父亲暂且不论，父子之间的缘分本就不可强求。”

轮回至尊以一种看透世事的语气继续说道：

“但雪儿的性格我十分了解，这件事必定另有隐情。你难道不想亲自去找她问个清楚吗？”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可是那封书信确实是她的笔迹。”

苏鸣得到轮回至尊的支持眼前一亮。转而想到那封亲笔书信，目光又黯淡下来。

“就算那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你也应该找她当面问个清楚。起码让她知道你已经突破到坐忘境后期了吧。一个男人要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

“况且雪儿、你父亲，这二者与你拥有强大实力有没有意义这件事，没有本质上的关联。”

轮回至尊停了一下，换了一种幽深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看那山下的风景。你在苏宅里面时，只能看到苏宅里面的风景。你走到山脚下时，可以看到苏宅的外貌。你此刻坐在山腰，可以看到苏宅的整个构造和大半个卞县的风景。”

“再等你出了卞县、出了京天郡、出了龙吟州、出了九霄王朝，登上更高的山峰时，又将领略你完全意想不到的风景。”

“而人生又何止这么几座山峰呢？”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而不是活下来就是为了等死。”

轮回至尊说完便陷入了沉默，苏鸣也陷入了沉默，整个山林也陷入了沉默，只有风与树叶的低吟。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这句话久久的在苏鸣耳边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