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屈冤魂,天理昭昭恨难雪
第六章屈冤魂,天理昭昭恨难雪红梅忙扶住苏浅月,轻轻唤道:“夫人,不会的。”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不,不是夫人所想的那样。”翠屏突然跪下,“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是这院子里的领头,却没有将院子里的事情打理好惹了麻烦。雪梅被扣押,让夫人担心,都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苏浅月挥手让翠屏起来,在红梅的搀扶下慢慢走往椅子前坐下,大惊大喜又大悲之下,苏浅月已经失去了原本沉稳镇静的气韵,口气也急了:“你且把事情详细说与我知道。”
翠屏进前一步,惨然道:“奴婢们被带到霜寒院的柴房——就是王府关押罪人的牢房,奴婢们三个被关在一起,另外一处关押了老王爷卧房的人。清晨时奴婢们给崔管事提出来审问,大家都是据实而言,因是奴婢和素凌一起煎汤,雪梅独自送汤,崔管事言道两个人一起不会商量着下药的,定是雪梅独自送汤时所为,就这样雪梅又给关了进去。其余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苏浅月的脸色一点点惨白,雪梅独自送汤是有做手脚的可能,但以此作为怀疑的理由实在是牵强附会,雪梅有被冤枉的可能。当然,人心隔肚皮,雪梅有没有做什么谁能晓得?涔涔寒意禁锢了苏浅月,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害怕:缩小了目标,目标中的人危险性就大了。
雪梅真的有卑鄙行为,那么就算是死——也死有余辜,关键是她如果被冤枉了呢?她拿什么证明自己清白?
到底是不是雪梅心肠狠毒,苏浅月想要自己弄个明白,她突增力气,从椅子上霍然起身:“素凌翠屏你们两个好好歇息,我去看看雪梅。”扭身对红梅道,“红梅,你带我到霜寒院。”
翠屏慌忙阻止:“夫人,你去不得那里。”
苏浅月一顿:“为什么?”
“那里……那里……”
眼看翠屏嗫嚅着,苏浅月断喝一声:“快说!”
翠屏骤然抬头:“夫人还是不去的好。”
“是王府的规矩,我不能去?”
“是……是有规矩,旁人不能去的,怕和犯人串供。”翠屏低了头解释。
苏浅月一声冷哼,这样的规矩她能够理解,然而她还是要去。难不成真的有人跳出来指控她指使雪梅去谋害老王爷?
苏浅月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好,我明白了。你们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一直没有说话的素凌突然走到苏浅月面前阻拦:“小姐还是别去了。”
苏浅月看了素凌一眼,绕过她身旁向外走去,红梅慌忙跟上。身后,素凌和翠屏面面相觑,无尽的沉重一点点压上两人的心头。
“要不,我跟着去吧。”翠屏看着素凌无奈道。
素凌伸手抓住了翠屏的手腕:“算了,小姐的脾气我晓得,她不许你跟着去的。你我这一番折腾也受不了了,就先歇息一会儿,倘若你我都倒下了,会更糟糕。等小姐回来看看情形再找应对的法子。”
被一溜高墙围着的霜寒院在王府最后边最偏僻的地方,苏浅月心急如焚,只晓得走路用了许多时间,其余的都没有在意。
霜寒院在大雪覆盖下荒凉得就像是荒郊野外,里面低矮的草房卑微地蹲在地上,寂静无声,越发显得凄凉。
通往霜寒院原本就窄窄的通道,此时给偷懒的奴才草草打扫了一下,只容得下一行脚步,残余的雪被践踏成了滑滑的一溜。红梅全神贯注地扶着苏浅月,一颗心悬着,生怕苏浅月滑倒,还在嘴里不停地提醒苏浅月小心。
苏浅月远远走来,心里的悲伤无以名状。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守门的奴才就忙忙地跑过来,躬身行礼:“奴才参见梅夫人,夫人吉祥万安。”
苏浅月松了口气,还算他长眼睛,晓得她是梅夫人,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明白他今日的机警不过是晓得里面关了重要的人。矜持着,苏浅月威严的目光扫视他,冷冷地问:“雪梅在哪里?”
“这个……”他的眼神慌张地四处查看,“奴才不……不晓得。”
“胡说!”苏浅月勃然大怒,“关在这里的犯人多了,你不晓得谁是谁?”
守门奴才急忙跪下,完全不顾冻成坚冰的雪地:“不……不是,夫人息怒,王府有规矩,不准旁人来看望犯人。”
苏浅月一声冷笑:“是不是犯人,由你一个奴才说了算吗?你焉知关在这里的人都是犯人?连本夫人也敢拦挡?”
“不……不是,奴才天大胆子不敢为难夫人,只是……是王府规矩,奴才不敢……敢……”
他浑身颤抖,不晓得是冻的还是吓的,红梅扯了一下苏浅月的衣袖,急忙对地上跪着的奴才道:“我们夫人仁慈,怎么会为难了哥哥你。此时这里没人,哥哥就行个方便,我们进去一下就出来。”说着,从头上拔下一个发簪递到他手里,“天寒地冻的,哥哥亦不容易,拿这个去换点儿酒喝,暖暖身子。”
“这个,这个……”地上的仆人看了看红梅,“姑娘不是为难我吗?”
红梅拉了他的手将发簪放在他手里:“夫人还有要事,倘若在这里耽搁太久误了事情,我们都担当不起呀!”
苏浅月一看红梅此举亦是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一看那仆人的样子,心里的悲哀越发浓重,亦不敢在此多耽搁,于是道:“起来吧,本夫人不会为难你,拿了去换点儿酒喝,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了。”
守门奴才一看苏浅月发话,忙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打开了门,恭敬道:“夫人请进,奴才不过是担心这种地方晦气太重,沾染了夫人。这会子还没有来提人,夫人快去快回,若是给人撞到就不好了。”
苏浅月沉声道:“明白,带我进去。”
雪梅在最西边的那一间,那奴才从腰间拿出一些钥匙,从中找出一把打开了房门:“夫人请了,只是不要太大时间,免得他人看到,对夫人不好。”
苏浅月和红梅走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几乎扼制了她的呼吸。苏浅月不觉大吃一惊,此乃天寒地冻的时候,若是夏天又该是什么污浊不堪的气味?人还能在这里待着吗?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北门的墙壁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一时苏浅月无法适应,一切都看不清楚。
“夫人,你怎么来了?”
墙角响起一个声音,苏浅月寻着声音的来源仔细看去,恍惚中才看到是雪梅的轮廓。适应了一下,她才看清了雪梅。
“雪梅……”苏浅月心里悲哀难过,五味杂陈。
雪梅已经给戴上了镣铐,如同监狱里的犯人一般,正艰难地走向苏浅月。
苏浅月看此情形,心头又是一凛:难不成雪梅真是残害老王爷的人?如此真是枉费她的心意了。
“雪梅,你怎么会被如此折磨?”苏浅月的浑身被寒意浸透,话语如从阴寒的地底穿透而来。
雪梅猛然愣住:不用多说,夫人是怀疑她了!一股说不出的悲痛从心底溢出来,雪梅“扑通”一声跪下去,泣道:“夫人,你不相信奴婢吗?”
苏浅月心中复杂,毅然选择最要紧的问:“雪梅,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有没有在给老王爷的汤里做过手脚?”
雪梅摇头,一脸的泪水珠子般掉落到满是尘土的地上:“奴婢怎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无论奴婢是什么结果,就算所有人都说是奴婢谋害老王爷,也请夫人相信奴婢。”说完重重地磕头。
苏浅月的一颗心终于掉落回原处,暗暗为她对雪梅的怀疑感到惭愧,伸手扶起雪梅,道:“他们如此对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雪梅的手是入骨的冰冷,那寒气从她的手上传过来,苏浅月浑身一下子就被寒意浸透。
雪梅依旧泣道:“这里岂是夫人能够来的地方?夫人快快请回。”雪梅的声音带着感动,完全没有想到苏浅月会来看她,“能见到夫人一面,就算奴婢给冤死,亦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