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坐在轿子里往朔方城雪家会所的路上，风戈忽然想到一个词——种马。
这是他第二次到雪家在朔方城的会所来，上一次是为了风雪结盟。
这一次……闫静说风雪联盟变风雪联姻是一件大好事儿，但事实是“雪素”根本就不是想联姻。
就在昨天，确定雪家在风戈同意“雪素”条件后愿意称臣了，有人提议风戈可以立“雪素”为皇后。
风戈不会忘记“雪素”当时的表情，带着一种冷峻的讥诮微笑着看着那个提议的人，不用出口答案已经很鲜明了。
“雪素”再说：皇后？我稀罕吗？
羽族其实养马的数量不低，普通的羽族人不能展翅又骨骼中空，力气比不了人族，马匹就成为了日常运送货物时重要的工具。
一匹好的公马常常会有好多人家来请求配种，有的人家甚至会付钱或等值的物品。
这就是风戈这一刻的感受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匹正在被要求前去配种的种马，虽然他此时冠冕堂皇的身份是羽族皇帝，他被支付的“报酬”名为羽族统一、和平大义。
他在努力克服心中的不适与厌恶。
迈步走进雪家的会馆。
发现服侍的人全换了，都是雪鹤团里“雪素”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有不少都极为眼熟，在朔方城的围城战里打过交道的。
这些雪鹤团的守卫引着风戈往里走，并且拦下了风戈身边金羽卫的护卫，只允许风戈一人进去。
金羽卫的护卫想反抗，却被风戈止住了。
风戈不觉得“雪素”会在此将他诱杀——毕竟“雪素”如果要杀他，随时都可以动手，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所以风戈留下了护卫，独自一人迈步走进了“雪素”的卧房。
一股坤泽的香韵扑面而来，让风戈立刻闭目。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风戈想稳定一下被坤泽的香韵冲击得有些微荡漾的神智。
即便他已经走到此处，即便最终他还是要完成他答应“雪素”的第二个条件，可在这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抵抗了，下意识地想再稍稍的保有一丝丝清醒与自主的权力。
当然，最终他还是要睁开眼睛，迎接那个必然会到来的下一步的。
可是当风戈鼓足勇气睁眼时，入眼的却不是“雪素”。
满眼错愕地看着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和他同一个号错愕表情的红鸾，风戈脱口而出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红鸾身后的屏风里迈步走出一个人，正是“雪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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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天逸从屏风后面信步而出，看着风戈，面对风戈的质疑，挑了挑眉毛道：“怎么？不高兴吗？”
其实比起外人臆测的风戈与“雪素”已经因为帝位之争而彻底反目，两人私下里面对面时，却是有一份放松、熟稔的交谈气氛的。
毕竟是有在有过朔方城的围城战中肩并肩、生死与共的相处经历。
人不是机器，即便因为利益相悖而针锋相对，可感情、感觉没那么容易迅速转变。
风戈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质问“雪素”的语气有点太过自然了，那是面对亲朋好友时才有的一种“不客气”的态度。
“你到底想搞什么啊！？”风戈的情绪终于些微失控，质问的声调高了起来。
“难得能把你搞生气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这里看到她会生气？你不应该早就知道她就在我这里吗？”风天逸的语气很平淡，但配上他日常那股子高高在上、旁若无人的气质，看起来十足的……欠打。
最起码风戈此时就很想打他。
“我知道她在你这里！我是在问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在这个房间里！？”风戈的情绪显然依旧激动。
风天逸却笑了，道：“她在这里是因为你喜欢她。”
这话说得风戈瞬时抿住了嘴，整个人像冰冻了一般。
半响，风戈才吐出一句：“我不喜欢她。”
“你对我说谎没关系，但别试图欺骗自己。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救她？她是人族，而当时正在打仗，你却把她从战场上救回来没有杀了她，也许你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一想吧，也许就是因为你喜欢上她了。”风天逸道。
风戈抿着嘴，一言不发。
“你也不用装出一副这样冷冰冰的样子，我知道你虽然答应了我第二个条件，但心里却觉得很屈辱，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也不喜欢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是风戈第二次问相同的问题了，但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风天逸笑了笑，道：“你说的对。羽族需要统一，但我真的不能接受就这么低头称臣。这口气咽不咽的下去是一回事，不管外人如何评价你，说你如何儒雅宽厚，但我知道，我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你，一旦你登基日久，帝位坐稳了，不会容忍我甚至于我背后的雪家这样大的一个威胁存在，早晚都会对我对雪家动手。”
风天逸对雪家是否覆灭是不在乎的，但他确实在乎雪飞霜，他想让此时还在襁褓中的她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还有羽还真这个天赋不输于机枢的机关天才，羽族需要他。
如果雪家被灭，只怕羽还真会像上一世一样再次倒向人族。
“我不想坐以待毙，但我又真的不想在羽族经此大难之后，还要做挑起内战的那个罪人，所以我既要向你称臣，同时风雪同盟也必须继续牢不可破地延续下去。可我即不想和你上床，你也不想和我上床，我们又必须有一个能登帝位的孩子，我就动了动脑筋，发现只要天下人甚至是个孩子自己都非常坚定的相信他就是你和我的血脉，真假如何并不重要，假的也是真的。”
话说得这么白了，风戈当然全明白了。
而一直安安静静听着风戈和风天逸谈话的红鸾终于开口了，道：“雪公子您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你们两个把事情商定了就商定了？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风天逸将目光转到红鸾身上，笑了笑，道：“你的意见不需要征求。”
红鸾冷笑道：“对，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身陷此处，雪公子是雪家之主、羽族大宗师，你我身份天差地别，可你若是觉得能肆意强迫于我便是打错了算盘！我即便反抗不了你，却还可以有最后的选择……一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