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顾笑我眯了眯眼，眼神聚焦。看清楚了那个俯身在她身前挡住光的人。
“陆言？……”她慢慢抬起头，直起身子。
陆言的表情此时有一点不大对劲。哪里不对劲呢？顾笑我平时看着陆言，他的脸上不会出现过多的情绪，他往往都是淡定的，有时候你很难想到他在思考些什么。
而那一刻，顾笑我起身看向他的时候，她发现陆言额头上有几滴冷汗，表情微微显得有些僵硬，不再显得那样……游刃有余，波澜不惊。
“怎么了？”顾笑我右眼眼皮突兀兀地一跳，觉得他即将说出口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言这才开口，问道:“我们当同桌的时候，我又没有把信息学大赛的数据放到你那里？”
说完这句话，顾笑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陆言为什么这么焦急。
信息大赛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测试数据只此一份，交由他处理。他现在有些慌慌忙忙地跑过来，问她这个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你那里没有找到吗？”顾笑我问。
陆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数据仅此一份，他处理了很多天，本想明早拿去交给小组负责人，想着今天找出来，没想到，他把桌子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张表。
顾笑我眉头霎时之间也皱了起来。
上课铃声在这时候打响。
顾笑我想了想说，“你先别着急，回座位再好好找一找，我也在我座位上好好找找，说不定是你拿给我看了，或者是你在换座位时不小心把表放到我这里了。”
陆言迅速在脑子里思索一下，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对她说:“那就拜托你了。”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他在座位上重新翻找了起来，张婷也几乎没有看到过如此焦躁不安的陆言，不住的问他怎么了。陆言摇摇头，没有回答她。
顾笑我坐在后排往前看陆言，能够体会到陆言每一分焦灼的分量。
那份数据凝结了团队的心血，也凝结了他自己的心血，最近一个月里，他一直跟着团队，下了课就往实验室里跑，辛辛苦苦不可言语。
顾笑我叹了一口气，觉得最近真的是气运不顺。
她把箱子里的书全都搬出来，从里到外的翻了个遍，又把每一本书都拿出来，开口朝下地抖一抖，还是没有找到陆言的那一张数据表。
她翻了一遍还不甘心，又翻了第二遍，一节晚自习四十分钟，她倒是像做了一节课的运动，在冬天热得满头大汗。
下课以后没等陆言走到她位置旁，她自己主动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找到没有？”
陆言找了一节课，无果，心情正低落，听见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红通通的脸庞，还有那脸庞上因焦急而紧皱着的眉头，还有她鼻头上的一些小小的汗珠。
他自己顾着找东西没注意观察其他，但是这一刻他却明白了，有人心里和他一样着急，一样找了一节课的数据表。
他的心就像是被拳头击中，找不到数据表的失落与焦虑混杂着某种感动与震撼在那一刻在心里撕打成一团，五味杂陈。
他看了那张脸许久，以至于愣住了。顾笑我看他那样，想着:“完了完了，陆言肯定没找到，受打击太大，人都傻了！”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没找到吗？陆言？说话啊……”她忍不住开口。
陆言回过神，一下子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顾笑我内心的焦虑表现得清清楚楚一览无余。她手指不自觉的点着陆言的桌面，问道，“你最后一次写那张表是什么时候？”
陆言仔细回想了一下:“上周……周五的时候，那时候在处理最后的数据。”
顾笑我又问:“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放在家里了？”
陆言:“可能吧……”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怀抱着那样一种可能性，虽然他脑海里丝毫没有把数据表拿回家处理的这个印象。
顾笑我:“那你今天先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实在找不到，明天再去实验室问问可不可以复原测试程序之类的吧！”
陆言:“也只有这样了……”
顾笑我回到座位，看着被她自己翻得乱糟糟的桌子，一下子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似的。
命运多舛啊……江信梧给的巧克力也不管用了。
那天晚上她做数学题的时候，只觉得思路前所未有的阻塞。每一个难点易错点都争先恐后赶集似的在她眼前跳动。她一甩笔，啪的一声合上练习册……罗宇感觉到他同桌这种“想要找个人来揍揍”的强大气势，忍不住问了一句，“笑美女，你怎么了啊？”
顾笑我神情冷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后来她走出教室，一直走到教学楼大道附近的花园，那个夜晚人迹罕至的地方，对着一棵树，狠狠地踢了两脚。结果因为冬天，树叶已经落光了，整棵树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前面那个是谁？破坏绿化的？”保安大爷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吓了正在对树拳打脚踢的顾笑我一大跳。
“你是谁？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不上课吗？”保安大爷继续逼问，顾笑我感觉到一束手电筒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靠！”她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藏话，扒腿就开始跑。
那保安大爷估计是抓贼抓习惯了，见到跑的就喜欢跟，于是他一边追着顾笑我一边大喊，“别跑，你给我站住！”
顾笑我心想，“不跑，我又不是傻干嘛不跑！”，充分发挥了她体态轻盈年纪轻轻的优势，一溜烟跑的飞快，不见了。
保安大爷在后面追着追着，忽然发现，“咦？”没人了，不禁躬下身子喘着粗气，感叹道，“现在的年轻娃娃可真能跑啊……”
顾笑我逃过了保安大爷的追捕，躲在女厕所的墙背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人倒霉了真的是喝水都要塞牙缝。
他不就是想出门搞搞小破坏发泄发泄吗？结果，破坏却没有搞成，（被她踢的那棵树就跟个铁柱子似的纹丝不动，）而且夜深人静的，那么偏僻的一个角落都能碰见保安大爷，还差点被保安大爷抓走……这几率，为什么不拿给她在买彩票时用？
人生啊……为何如此险恶？
晚自习下课，陆衍看着顾笑我面色红润，鼻子额头上还有汗珠，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顾笑我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保安大爷追捕的事情，含糊其辞道，“运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