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走尸回门
这一幕吓得我一屁股坐下,结巴地说不出话来,我爹更是吓得瘫倒在地,脸色发青,叫喊着诈尸了。
“丢你老母,扑该!”舅公二话不说给了我爹一巴掌,“让你们离远点不听!非要凑那么近看。”
我爹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诈尸了。
“诈你的死扑街,你们睁大眼睛再看看!”舅公骂道。
我此时离着远再看去,发现爷爷仍然好好的躺在棺材里,嘴里叼着的钱也还好好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舅公解释,刚才是我和我爹挨得近吸了尸气,中了尸毒,加上心里慎得慌,精神紧张,才会着了相被尸气给迷了,自己吓自己。
说着,舅公又告诫道,不管是什么情况,开棺时候都要闭住一口气,不然就会被“鬼迷心窍”。
这会仔细端倪了爷爷的尸身,舅公叹息说果然不出他所料,我爷爷的尸体确实是被有心人做了手脚。
舅公说就是因为这样才棘手,鬼倒没什么好怕,最可怕的,向来都是人心。
我爹心有余悸,迟疑问是不是有人想害我们。
舅公没有回答,而是让我爹回去叫多几个人过来,趁着天完全黑之前,把棺材搬了出来清理了水,湿漉漉的棉被换了新的,这才让人重新葬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舅公若有所思得盯着我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他才说,这个地方背阴,四周又有大树遮蔽,导致爷爷的尸身无法腐化,加上刻意被安排这个地方,水浸棺材,先人尸身不安宁,不怪我家会生这么多事。
我爹虽然刚才被吓了一次,但这个听起来太玄乎,显然是不信的,人死如灯灭,死去的人还能活着的人有什么联系。
舅公似笑非笑说我爹是读书读太多反而着相了,鬼魂一类先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从一出生就和父母产生了紧密的联系,不单是血脉,就连气息都是相连的。
舅公说人死有气,气能感应,中医上的望闻问切的望便是看一个人的精气神,气和人的身体是息息相关,可以相互感应的。
比方说,春天一来,枯木逢春,发芽开花,正是感应到了春的气。
而死者下葬后,自身的气会和墓穴的气息结合成生气,最后交汇通过风升上天形成云彩,再变成了雨降落在地上,滋养万物,不断的循环,在冥冥中就影响到在世亲人的气运。
所以,风水并不是无稽之谈,给去世的亲人选择一个合适的墓穴至关重要,爷爷的尸首死而不腐,不能产生气,自然也就影响到了我家。
舅公这一翻理论,堵得我爹哑口无言。
只是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地方给爷爷迁坟,只能暂时先这样埋着。
回去之后,舅公立即翻出各种吃饭的家伙,准备给重新给爷爷选个地方。
舅公问当时是请哪位师傅给爷爷挑的地方。
我爹神色紧张,摇头说不清楚,似是有隐瞒,支支吾吾的一番才说,爷爷的坟墓是种生基,早在爷爷生前就已经立好的。
所谓的“种生基”,也就是活人墓,是粤闽赣一带,尤其是客家特有的风俗,把“生人当死人祭拜”。
在生前就托风水先生寻好地方,修建起一个活人墓,里面不埋人,就放一些穿过的衣服或者头发指甲、五谷杂粮之类的东西,有“假死”一次,避开死劫,延年益寿之意,其次也是为了避免死后身后事匆忙,怕一时找不到合适地方落葬。
舅公问及奶奶这事,奶奶犹豫许久才道出原委。
原来,我爷爷生前算是半个修坟匠,有跟过一个师父学几手,便是靠这半吊子的手艺,养活了一大家子。
奶奶说,我爷爷临走前的三个月一天,突然扛了把锄头,带着奶奶我和我爹到山麓那里,用锄头挖了一个坑,指着坑说,他死了以后就埋在这里,并叮嘱这事不准外传。
后来,我爷爷便悄然在那个挖了坑的地方修了个“生基”,只是想不到,这个生基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这么一说,我爷爷像是提前预知了自己大限将至,在为自己准备身后事一样。
人都只知道自己出生的生日,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死亡的忌日?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学艺并不精,半吊子的手艺,只晓得挖坑修坟,并不会寻龙点穴,这事定然是有蹊跷。
舅公听完陷入了深思,原本准备要给我爷爷重新寻个墓穴的家伙也放下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得先去“拜访”一下这个教我爷爷修坟的师傅。
本来舅公要带上我走一趟,但临前不放心,在我的枕头下放了把尺子一样的东西,叮嘱我看好家,莫让有心人有机可趁,听得我云里雾里。
没等我明白透这话,舅公问清楚那师傅的住址,匆匆收拾好家伙就走了。
舅公走后,说实在我是没有多少安全感的,爷爷“诈尸”的一幕至今历历在目,而且我总觉得这事还有诸多的疑点,舅公像是刻意隐瞒了一些什么。
当晚带着忐忑的心绪睡下,正睡得迷糊,我察觉到有人在门外不停来回走动,我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起来,透过门缝看去,外面有人影浮动。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立即叫了一声,竖着耳朵听着,却没等到回应,外头静悄悄的。
许久,门外人才说道:“是我啊,朝阳,起床抓田鸡去啊。”
听到这话,我顿时浑身寒毛竖起。
在我小时候,爷爷常带着我在盛夏的晚上去田里抓田鸡,一老一小,两个人打着手电筒,有时候能抓一篓子回来,那是我童年最欢乐的回忆。
如今,这句话宛同噩梦一般,让我全身都在发抖,蜷缩成一团。
我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出声,可是敲门声却没有停下来,笃笃笃……不断的响起,每一下,都像是在击溃我的心,我终是吓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片寂静,门外没有人影,也没有催命符一样的敲门声。
但是我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我再次惊恐起来,借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我这才看到,自己不知道何时穿了一身不合身的衣服,黄褐色的唐装,胸前还有一个大大的“寿”字。
这是寿衣!
是穿在爷爷尸身上的那一套寿衣!
一瞬间,我吓得破开喉咙就想叫出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