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一枚珠子的祸乱
正在焦棠在地牢中,睁着空洞浑浊的双眼,巴巴地望着那半开的天窗时,烟黎正在享用可口的早餐。
“小姐,也不知道她在地牢里面怎么样了。”小葵将一碗香甜软糯的甜粥递给烟黎。
烟黎翘起细长的手指将小巧精致的青瓷碗勾住,慵懒的一双美眸显露出一丝别样的期待:“给母亲请安后,便去看看。”
碗沿儿前的唇浅浅地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小葵雀跃地笑道:“好。”
话说小翠在总管的推荐下,被安排到了前院打理花花草草。这前坪府衙不似相府,自然里面的花草也不十分金贵,再加上如今水灾,更是没人会有闲情逸致,整日地到院子里来赏花,可想,这说白了就是个可做可不做的闲职。
但即便如此,小翠还是勤勤恳恳每日都守在这花坛边,只是拿着水壶不浇水,一双眼睛往这前院四处乱瞄罢了。
这大清早的,府衙里大家伙都在安安静静做着各自的事情,小翠瞧了一会,愈发地无聊起来,正望着花坛里青黄参半的大叶子感叹的时候,晃眼间却见到一抹明艳动人的颜色,正由着那曲折的游廊款款而来。
那女子到了厅堂,便坐下来静心喝茶,不出片刻,又见一名清雅女子自偏廊而来,踏入厅堂后,在那正悠哉喝茶的女子面前屈了屈膝,谁曾想那优雅品茶的明艳女子却是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充耳不闻。于是那女子自讨没趣,神情上却也没有丝毫的计较,反而是自顾自地找了位置坐下。
小翠这时意识到,想必这二人便是欧阳相的两位千金。
不多时,又见一位美妇人被一婆子扶着缓缓踏入前厅,小翠见她容貌,竟不像已为人母,当下正赞叹此人莫不是用了什么秘术永葆青春时,便听见了一衙差匆匆来报。
“夫人,小姐,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听闻此消息,三人是喜出望外,提起裙摆踏了出来,纷纷赶去相迎。
小翠的视线追随着她们的身影,一直到转角处再见不着了才收回。
待这院子归于平静,再没什么‘情报’可探,才又想着该做正事了。
这拿着花洒一倾倒,那水却是死沉沉地顺着沿儿环流,原是连水都忘了参,遂走到了井边去打水。
回来时,正巧碰到一行人谈笑着从前方行来,小翠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放慢了脚步,待那些贵人们走到院子中央时,冷不丁地问声好,那样子做得是极真,恰似慌乱中无意冲撞。
“哪里来的贱婢,挡了老爷的道!”一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声大呵,吓得小翠一抖,两颗晶莹地泪水便簌簌地掉落了下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弱小可怜地抬头望了望那欧阳相身边的锦衣男子,视线相撞后,便又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小脸一红急忙地低下了头,半天不言语,倒像是个文静脸皮儿薄的。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个柔和温润的声音:“你瞧你,又不是真骂你,怎就这么容易哭鼻子?快把泪珠子擦擦,下次记得别再如此莽撞便可。”继而又笑着对适才那暴呵的衙役打趣道,“如今这情形,我倒是知道为何你至今光棍的缘由了。”
众人闻言哄笑,都知道欧阳乾明指的是他不懂的怜香惜玉,那衙役脸一红,难为情地道了声:“少爷说的是,是属下不懂规矩。”
他却是以为自己错在不该在老爷夫人面前也如此暴戾不知收敛,只是不知这点和光棍有何联系。
“还不赶紧退下去?”乾明又是一笑。
小翠得令,像只呆呆憨憨的小白兔,忙起身溜远了。
这一小插曲并未打扰众人的兴致,欧阳一家人继续欢笑着来到了前厅。
小翠放慢步子,不禁回头向某处望了望,却见乾明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如今似还带着一丝温柔浅笑,她触电般赶紧地避开了视线,一颗心却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转身遁入了拐角阴影处,小翠才擦干了方才掐出来的眼泪,内心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兴奋。很显然,她今日运气甚好,成功地吸引了欧阳乾明的注意,只需日后再多多地留意,步步施展计划,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思及此,小翠抹了抹自己柔嫩白皙的面颊,感谢上天赐予了自己一副姑且算是上乘的好皮囊。
小翠正暗自高兴之时,忽见一人影似箭一般地冲进了前院,正思索此人是何来历之时,听见李管事追在后面急匆匆地道:“表少爷您慢点,老爷夫人正聊得欢呢,有什么事好歹老奴也去通报一声啊——”
等他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跑近时,何舒城早已经入了前厅。
秦蓉大惊:“舒城?你怎么来了。”
青漪和烟黎也诧异了一番,后微微屈膝见过。
何舒城大汗淋漓,来不及话家常,仅是礼貌地点头示意,便说起了正事,开头便是一句“姨夫,大事不好了!”吓得欧阳默是背后一凉,忙问:“何事?你且快些道来!”
“前几日我去鬼都办了点事,晚间至一昔日同窗家中做客,酒意正酣,他已酩酊大醉,不小心透露与我陛下早已出发前坪的消息,还再三强调此事是为机密,不可外传。”
欧阳默大骇:“他为何会知道这消息?”
何舒城道:“姨夫有所不知,我这位朋友是习武出身,任职冥宫左都护卫,平日里忙着于冥宫各处巡逻,常常抽不开身,我每次约他,他都不得空,今日一番却是难得地调班休了长假,我打趣着问他为何今日却是有了胆量,他便告诉我是钻了大将军公孙策去了远处的空子。此时我已发现了不对,便问大将军远行去了哪里,他才脱口而出‘前坪’二字。”
如今公孙策一武将来了前坪,除了担任护卫重责以外还能查案不成?若是说来的是宣于祁,还能给欧阳那么一丝侥幸心理,但偏偏来的是公孙策,那肯定一准鬼帝也来了。毕竟姑且不论公孙策与鬼帝穿一条裤衩长大的革命友谊,能被堂堂大将军护卫,这福气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
“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秦蓉在一旁急了。
她刚刚才问起了欧阳默堤坝修筑的近况,欧阳默便是一脸的哀愁,左手拍着右手,为这迟迟不退的大水焦灼非常,这下可好,祸不单行,这鬼帝竟悄悄地来了。
欧阳默立在大厅一言不发,眼下也不知是在冷静地思索着对策还是满心悲伤绝望以至于麻木。
何舒城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再劝:“姨夫,我得知消息的时候,陛下已经出发了。鬼帝魂车的速度您是知道的,我没日没夜快马加鞭,才勉强赶在了前头来向您通风报信,估摸着鬼帝眼下已然到达前坪,您可得早做打算。”
“可知陛下以何种方式?”不怕他突然“请喝茶”,就怕他微服私访,暗戳戳地给一刀。
何舒城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
欧阳乾明看家父流露出少见的惊慌,一时间也有些木然。
烟黎和青漪作为家中女眷,也更是不敢发话。
过了一会,欧阳默迈开步子往外走去,心中有气,态度很是不悦地招呼欧阳乾明好生接待何舒城。
欧阳乾明见自家父亲如此急躁地往外赶,想着自己也许可以帮上什么忙,于是便顺口问了一句:“父亲这是去哪?”
欧阳默哪里还能好言好语,眼下这一系列解决不完的麻烦不都是因为自己这不肖子惹的祸么!由此对着欧阳乾明恶狠狠地睨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开。
欧阳乾明窘迫地立在原地,垂首叹了口气。
秦蓉见状心纠,走过来安慰一番:“乾明,你父亲也正在气头上,别气恼,你终究是他唯一的儿子,待风头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阳乾为不让秦蓉担心,强颜欢笑:“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