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 - 空心之花的异世界求生记 - 山好好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苗圃

苗圃

四月,万物蓬勃生长,原野从黄绿斑驳的尴尬换毛期般蜕变成一身齐整的新绿,最早知晓春意的野花已经陆续开了又谢,但学城还是保持着它灰蒙蒙老旧的底色,丝毫不受季节轮转的影响。

艾泽婆婆给窗台盛放的风信子补了营养剂后,转头对在忙着做草药萃取的早幸和莉莉安说:“莎莉,可以帮我看看日历吗,今天是不是画了个圈?”

早幸摘下手套擦了擦手,但用来萃取的热油渗入了其中没有那么容易弄干净,她只好用左手小指小心地掀起纸页从缝隙间看去:“是的,老师,用红笔画的。”

“也到这个时候了,”艾泽婆婆开始从柜台里翻找东西,一边对早幸说:“莎莉,今天和我去我们的苗圃看看吧,我们得收一些之前种的草药,会在那里住一晚明天再回来,你准备一下需要的东西。”

艾泽婆婆从壁橱里翻出了她的提包放在桌面上,绕开柜台走过来摸摸莉莉安的头:“莉莉安这次就和塔塔看家,食物我放在碗橱下层了,有什么事去找旁边的赫尔阿姨,不要乱吃东西,我们很快就回来。”

莉莉安涨红着脸不断点头保证。

早幸回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背包,想了想把不断挥手示意自己也想去的格鲁克也放了进去,就这样和艾泽婆婆走到学城入口乘上了去往王家学院的马车。

学院离学城不远,早幸从马车上探头看去时发现这座王立学府的建筑群她曾从希尔伯的房间眺望过,黑顶红墙的建筑以灰白石柱支撑的长廊相连,中间有一座贝壳般雪白的圆拱顶礼拜堂,这一切都隐秘于一片如巨人般沉默伫立的铁杉树林中。

马车等待高大的镂空雕花铸铁大门打开后缓缓驶入,沿着为访客准备的车道到达了艾泽婆婆在车上为早幸介绍过的药学部,鸟笼般八角形的玻璃温室秀美地站在红墙砌成的方正楼房旁,早幸看着有三三两两穿着草绿色袍子的学生出入于温室中,正忙着把即使在温室里也没能挺过寒冬的植物搬出来。

艾泽婆婆揽过了早幸的肩膀:“莎莉,来这边,温室以后我们才用得上。”

“是!”

艾泽婆婆带着早幸到了林中的露天苗圃,手指轻点着下巴在一块木牌前停下,示意早幸看去:“这就是我们上一季种的草药了。”

早幸用手拂去木牌蒙上的灰土,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写着艾泽婆婆名字的缩写和一串数字。

艾泽婆婆给她讲解:“前四位是栽种的日期,中间是植物分类编号,和我教你的《王国植物典册》的编号是一致的,你能认出是哪种吗?”

早幸努力回忆着课本:“枳草的一种……?”

“正解,”艾泽婆婆像摸莉莉安的头那样摸了早幸的,让早幸格外不好意思,“不过奖励只能回去再给你了。最后四位是我自己设置的实验编号,这本笔记上有注明,这次主要是看低温下火蜥蜴血活化药剂的影响,你去帮我把草实都采了吧,另外每种实验剂量的植株收集五株。”说着艾泽婆婆把带来的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递给早幸。

早幸点点头接过收好,从包里取出了采摘草药用的手套和麻布缝制的口袋。

这时旁边有个声音响起:“艾泽老师?”

艾泽婆婆转过身去:“埃德蒙?好久不见。”

“是的。”名为埃德蒙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学者,学者袍外面现在罩了件围裙显得有些滑稽,“没想到今天能在这见到您,我听闻您现在只和菲尔老师有合作了,来这里任教后一直想和您见面呢,但连菲尔老师都不知道您现在的详细地址和来访时间……”

“埃德蒙,”艾泽婆婆打断了他,“看来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聊,我们何不找个地方坐下泡杯茶慢慢说呢?”

“哦,是的。”这位中年学者像是个孩子那样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是我太激动了,说来您身后的这位是您的新学生吗?”

“是我的弟子莎莉。”

早幸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

“她……”

“她不会魔法,我现在只做药剂原料的研究。”

埃德蒙扼腕:“唉,您一定会觉得我冒犯,我还是想说您的才能不该就这样让它随光阴流逝,且无人继承。”

艾泽婆婆侧过头对早幸说道:“莎莉,你先帮我完成刚才说的事吧,我得去和老朋友聊聊天。做完了你可以自己在这个学院逛逛,晚饭时我会在温室门口等你。”

“好的老师。”早幸点着头蹲下去拔草了,余光里看着艾泽婆婆从来路返回,埃德蒙追随着她的步伐,恭敬地落于一步之后还在不断对她的老师说着什么。

艾泽婆婆是一名法师,却不做魔药只做普通的药材生意,偶尔也会教她和莉莉安配一些无需借助魔法的药剂,如风寒药和治疗腹泻的药水,像艾泽婆婆这样活了很久的人一定有很多故事,但不是她该问的。

早幸选择默默把布置给她的工作完成好,如果哪一天艾泽婆婆愿意提起她才有资格听吧。

格鲁克在她打开背包时爬了出来藏到了她斗篷的兜帽里,现在闷闷地隔着布料对她说:“我的记忆里好像有关于你这位老师的事,你想听吗?”

“不想。别打岔,我在写标签,差点就写错了。”

格鲁克从兜帽又钻到了早幸的肩头:“你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但这是不是一种亲密的证明?”

早幸不理他。

把样本全部收进背包后早幸脱下了手套,已经在兜帽里睡着的格鲁克随着早幸俯身洗手的动作不小心掉了出来,被早幸一把抓住顺便在水里洗了两把。

格鲁克一边吐水一边抗议:“你这是虐待!”

“不给你洗才是虐待。你吃饭时能小心一点吗?身上全都是汤汁。”

早幸擦干手嫌弃地把这条毛巾裹在了格鲁克身上。早春的风还有些凉,但这段时间她已经见识了这个生物的生命力有多强,包括但不限于从一米高的桌上摔下来、光着身子在冬天的室外睡了一夜、被闷在草药筐里一个下午,她已经开始怀疑当初她就算掐他也掐不死了。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和意愿做这个尝试。

“好吧,你得等我手脚再发育一段时间才能做到你要求的餐桌礼仪,”格鲁克自己把毛巾打了个结,让它变成了身上的披风,“我也迫不及待想吃你平常吃的食物了。”

早幸捏了捏他的胳膊,这几个月他的确长了不少,应该说是生长速度惊人,从核桃大小的小怪物变成了现在易拉罐大小的手办小人,二头身。

三寸法师……早幸又扯了扯他另一只胳膊:“我想给你改个名可以吗?”

“我很喜欢现在的名字,”格鲁克眼巴巴地看着她,“但如果你有正当的理由就请改吧,毕竟也只有你会呼唤我。”

“算了,不太正当。”而且他继续长下去就得继续换名字,太麻烦了。

距离晚餐还早,把格鲁克重新塞到兜帽里后早幸准备照艾泽婆婆说的那样去学院里观光,法师塔离她原有世界学校的概念实在太过遥远,但这座学府不是,她从马车上看去时来往的学生都没有突然从手里放出火球什么的,正常得仿佛这个世界不存在剑与魔法。

“你接下来想去找你那两个骑士朋友?”

早幸心不在焉地回答:“看看吧,能遇上就好了,我就随便逛逛。”

“你有必要骗自己吗,你都在往演练场那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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