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再起波澜 看不看得懂根本不重要,重要……
薛玄微眉尖跳了跳,他定定看着萧倚鹤:“不许胡说。别多想了,有我在。”
他眉眼英挺,目光静而深邃,视线落下时总给人一种全神贯注的感觉,仿佛他目中所见便是希世之珍。萧倚鹤细细抚摸着紧握自己的那只手,听他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那样沉稳有力,像能无论何种风雨巨浪他都能支撑起一般。
萧倚鹤心里一软:“嗯,是我胡说。”
是啊,时移事易,他已不是一个人了,也许可以试着去依靠另一个人。
又怎能妄下结论,断言事态一定会往最差的方向发展呢。
薛玄微给他盖好被子,萧倚鹤脑海里一会儿是过去,一会儿是将来,乱蓬蓬的,但被身后人搂着安抚着,听着他若有若无地哼着小调,原本躁动的情绪安宁下来,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
之后几日,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江翦忙着清理残局,盘查门内弟子,整顿宗门事务,还要给杏林城百姓一个交代,自顾不暇。
南荣恪则被他爹耳提面命,到处奔波。
朝闻道在休养生息,顺便照顾他师父。
薛玄微也不知忙什么。
反正大家心有灵犀,什么都不让萧倚鹤做,叫他落了清闲,只管浇花逗鸟,品茶看书。更不知是谁、打哪儿给他捉了只蛐蛐儿,装在笼子里日日提着,像个无所事事、颐养天年的大爷。
甚至还专门请来了仙炙楼的烤肉师傅,揣了一只鸡一只鹅,一根羔羊后腿,日日熏得客舍院子里“仙气萦绕”。
偶尔长阳门人来送几回药,言语提及这几天杏林城莫名多了不少外乡人,形色遮遮掩掩,四处打听,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门人说完这话离开时,萧倚鹤正趴在窗边,眯着眼打盹,看南荣麒给他编新的竹篾小笼。
南荣麒放下编了一半的小笼子,皱了皱眉:“都是来打探你消息的,玄微已经替你遮掩了些,他们还不死心……要赶他们走么?”
“管他们做什么。”萧倚鹤掉个头,换成另一条胳膊趴着,拖着鼻音哼唧唧,“算啦!他们早晚要知道的,难道我还要躲一辈子么?”
南荣麒狠狠折断一根竹条,阴阳怪气地道:“我看某些人眼睛盯得可紧,若不是你这回搞出这么大动静,怕是打算要藏你一辈子的。”
萧倚鹤笑了一下:“是啦!不要吃醋。”
“……谁吃你醋?”南荣麒瞪他一眼,旋即又叹了口气,眉头微皱,眼底盛着重重担忧,“说正经的,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可有什么计划?”
萧倚鹤慵懒的声音慢吞吞响起:“走一步算一步呗!再说了,现在是时局推人。有人盯着我呢,不需要我给自己打算,那人已经给我计划好了,我照着走便行了。”
南荣麒业已想通夺舍一说,隽目微沉:“那个假宁无致?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知道,不过八-九不离十吧。”萧倚鹤说,“总之和你,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南荣麒一顿:“……玄微知道吗?”
萧倚鹤往他腿上一倒,惊得南荣麒忙将一把竹条举起来,怕边缘竹刺划伤了他。怀里的蛐蛐“啾啾啾”鸣叫,萧倚鹤枕着他的腿,天上碧云悠悠,他闭着眼,感受秋日长空万里的风:“南荣麒,你看,天气真好……要是一直这么晴朗就好啦!”
南荣麒注视着眼前人,想他当初吃了多少苦,那时候的萧倚鹤是个孤行己意的刺头儿,生了一张嘴却什么都不肯说,任由世人将他一步步逼至绝境。
时至今日,南荣麒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打心里相信萧倚鹤不是那样滥杀无辜的人。
只是那时他也年少,一己之言改变不了任何。
但是如今不同了……
南荣麒解开他被吹乱的头发,捋顺,重新用发带绑好,又忍不住提起:“不然你还是跟我回去罢,我那儿就算哪都不好,如今却也势大,能照顾你,护你无忧。而且临安繁华,你自小混迹也熟悉……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管这些事,想修炼就修炼,不想修炼就吃喝玩乐……”
“我跟你回去?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身子宿疾难愈,离不开跟人双修。”萧倚鹤捏起一块点心啃着,闻言矫揉造作地道,“南荣门主,那我回去了是当您儿媳妇,还是给您做偏房?我给您侍寝,叶俏姐姐见了不会打我吧?”
南荣麒反应过来,兜头在他脑门敲了一记:“乱说什么!谁要你侍寝!”
萧倚鹤抱头躲了两下,耳尖一动,听见了院墙外轻若鸿毛的脚步声,嬉皮笑脸道:“我可不跟你走……我有人疼啦!他才不像你一样天天气我,还打我。”
“倚鹤,你和他当真?你们可是……”南荣麒欲言又止,“师兄弟。”
萧倚鹤啧啧:“师弟怎了,师弟更有滋味呢!你没有亲师弟,你不懂。”
对上他得意洋洋、轻松欢喜的目光,南荣麒脸色微微扭曲,无可奈何地咽下涌至嘴边的劝告,继续编起小竹笼:“……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只要你觉得高兴。”
话落,萧倚鹤咦了一声,趴在南荣麒腿上,支颐望向门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月门内拐进一道俊若修竹的身影,南荣麒看了一眼,顿时冷哼别过头去:“好墙不长耳!”
萧倚鹤爬起来,踢了踢南荣麒的小腿:“好狗不挡道!”
“……”南荣麒气的一懵,过河拆桥,色令智昏!
薛玄微走近,摸了下他的手,感觉不凉才放下,萧倚鹤又啃了一口点心,鼓囊着问他:“唔,你最近忙什么呢?”
薛玄微道:“长阳遗册不见了。”
南荣麒:“长阳遗册?”
萧倚鹤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那本记载了如何重塑身躯的残本,重九便是以此给虚云炼就了一副躯壳。
“鬼雾谷除了有白氏祠堂,还有一方禁地,私藏了诸多长阳门秘法灵器。前几日江翦进入盘查时,才发现禁地的禁制被破,结界内满地狼藉,侵入者像是刻意挑衅一般,什么都没丢,只有‘长阳遗册’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空盒。江翦本打算私下搜查,但是……”
萧倚鹤“喔”了一声,抬头却发现薛玄微在看自己:“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拿的。”
薛玄微从袖中取出一张小帖。
“这什么?”萧倚鹤接过看了看,南荣麒顺势将脑袋也凑了过来,奇怪道,“……好像是什么阵法图?没见过。你拿这个过来干什么?”
“有眼不识泰山喔。”萧倚鹤讥讽道,“仔细瞧瞧,这就是大家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天地生元八阵图。”
“哦……”南荣麒听他说的轻松,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他一顿,又一愣,惊道,“八八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