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
嗓音
甘肖岚见他们都沉默不语,似乎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犯了什么“禁忌”，眼珠左右一转，改口道：“哎呀，你们也不用那么介意啦,浑身再湿再狼狈那也不是过了吗？结果比过程更重要啦……说到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见竞技场有这种选拔方式,哎,你们当时是把票放到水池里了？还是说竞技场里面直接灌水了？”
俞弓珩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直到甘肖岚忍不住回看回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龙关站的考验是什么？”
“龙关站？”甘肖岚一愣，反应了几秒，“哦，你是说那个不下人又死亡率超高的第四站是吧，我那趟是持续电击。”
“持续电击？”薄煜闻言眉头一紧。
“对,就是持续电击三十分钟，谁忍不住先叫出声了谁就算失败。估计就是为了驳斥‘懒惰’……”甘肖岚光是提起浑身就忍不住地打颤,浑身仿佛都有刺痛的电流传过,“当时除了我以外,整个车就剩下另一个小孩了。我是直接疼昏过去了，那个小孩是我在第六站醒来后才发现的，幸运的是他是个小哑巴，所以第五关对于他来讲意外好过。”
甘肖岚笑了两声后神色再次暗淡了下去：“但是他卡在第六关了,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上来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我敢说z321一定是故意的,不然就连双胞胎都长不了那么像，动作、长相、习惯,简直是克隆人！除了……那个男孩有着一副动听的嗓音。”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明明是相同的人，却有着自己从小到大都期颐的声音，在名为“嫉妒”的考验里，心跳加快的一瞬就早已注定了结局。
俞弓珩抿了下嘴，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侧头看向梁哲：“你呢？从刚才开始你一直没有说话。”
梁哲僵了一瞬，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擡眼看了看众人，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的那次龙关考验是分成上下两轮，第一轮把人的双手掉在天花板上，脚要不停地动，停下一秒就算失败；下半轮是把脚吊着，上身要一刻不停地动。美名其曰轮番休息，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可是我不敢停，当时使者就站在底下，我亲眼见着身边的人稍微停下一点就直直地掉进使者的肚子里，然后直接被活活烧死了。”
听着梁哲说话的一众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只不过不是因为他的讲述，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
高音尖锐得他们耳膜都止不住地跳，就像是有指甲在黑板上使劲儿刮过的刺耳，低音却相反到十分沙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砂砾裹住了嗓子。离奇的高低音综合起来可以说是毫不搭边！简直不像是从人的嗓子眼里能发出来的一样！
“你的嗓子……”俞北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怪不得他一直不说话，总是让甘肖岚开口，原来是因为声线？
梁哲尴尬地移开眼，双手习惯性地捂住了高领黑衣下的脖子。
甘肖岚轻叹：“梁哲哥和你们一样，也违规下车过。”
梁哲苦涩地弯了嘴角，手迟疑地把衣领往下拽了拽，这下众人才看清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下巴开始一直延伸到锁骨处。疤痕很新，肉还是粉色的，不少深红色的结痂还没有掉，像是在告诉人们当时的刀子是如何切割开他脖颈上的皮肉，又是如何把声带抽出替换的。
整个怪谈世界里唯一能造成如此伤害、又能进行如此变态恶趣味“手术”的只有改造点和那个神经病信徒！
梁哲没有说话，只是在展示完后默默地把衣领又拉了回去。他的头重新垂了下去，又回到了最开始默不作声的模样。
“你这高低声都能兼备的简直是合唱团珍稀瑰宝啊！”胡椒急忙安慰道，别说还边冲其他的老友挑眉示意。
“就是说啊，不说话反而显得很酷！”冉奕跟着补充，“你看你还穿着一身黑，多深沉呀，简直是黑客帝国的真人版！”
薄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只能跟着用力地点点头，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真挚。
没错！梁哲·里维斯！
梁哲怎么可能听不出真假话，但是刚见面的他们愿意说些善意的谎言，对于自己来讲已经足够了。
“谢谢。”梁哲扬唇，露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
“嘿~都玩家，还说些这客套话。”胡椒摆了摆手，也笑了出来。
此时此刻，一号车厢内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双方内心深处的提防高墙也悄然消失。
“我刚才听你们的意思，你俩在成为叛，哦不，流浪者之前是都去过第七站？”秦洛问道。
甘肖岚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有我去过。梁哲哥是在第五关，就是和你们一样的南川站下车后就变成流浪者的。”
“不是，等一下。”胡椒连忙伸手，“你的意思是流浪者并不是一定需要抵达终点站？”
文瑶的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到底如何才能成为流浪者？”
甘肖岚和梁哲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相互确认后才再次看向众人的方向。
“其实我们也没有一个确切答案，我们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只有流浪者的共同点——被没收了车票也没有任何被z321承认的身份。”
甘肖岚率先指了指梁哲：“梁哲哥是在改造完后就跑了，没有重新上车，一直在黑暗里游荡，意外碰到了流浪者，就把他也收进去了。”
“你没有重新上车？”俞馥好奇地问，“是没有抢到票吗？”
梁哲摇摇头，继续用奇怪的嗓音解释道：“我改造完之后只感觉脑袋嗡嗡响，全都是‘要听话不要违反规则’的声音，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撕扯成两半。我开始是在黑暗里走着的，越走越晕，越走越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甚至有几秒我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踢出身体了，跟有另一个奇怪的东西占据了似的。”
“就在我以为真的要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手机和戒指盒不小心从裤兜里掉出来了，砸在地上亮起了屏幕，上面是我和我女朋友的照片，七年了也没换过一次……原本我是打算坐车去给她求婚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上了这车之后就慢慢忘记了。”
“也就是这一下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和感觉也全都不见了。我意识到了不对劲儿，t可是周围一片漆黑，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我当时还看了眼时间，起码得有个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也跑不到尽头？
文瑶闻言眉心蹙了蹙，他们虽然最开始离开改造点的时候也是一片漆黑，可是不过多久后还是看到了来接应他们的观光车，怎么梁哲一个小时了也还是没跑到？理应来说都是南川的改造点，不可能有差啊。
“我最后腿都酸了，实在没力气坐在地下，那会儿周围还是黑的，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要一个人卡死在黑暗里了，就听到了有别的声音。来的人告诉我他是流浪者，然后说什么观察了我半天，才敢确认我也是流浪者。”
“带我的人是程哥，他算是我们流浪者里的元老级人物了。程哥告诉我黑暗里是z321无法掌控的区域，可以直接当场三不管地带，让我放心安全问题。”
“他说的和做的也的确一样，从来不让我们冒险，都是他自己去最危险的地方试探，还有几次差点被z321直接逮住，好在他很快就跑到了最近的黑暗里才没被抓住。我俩这次也是除了程哥外第一个和玩家接触、也是第一个溜进火车上的人，程哥在听说我们要来的时候还嘱咐了可多话呢，甚至不放心到说要陪我们一起来。”
梁哲骄傲地扬起下巴：“程哥的反击也很多，听说z321被他悄悄布置了很多干扰，经常出现bug呢！”
bug？
文瑶忽得一愣，他突然想起在“你问我答”中似乎发生了两起在提问时出现不该出现声音的bug，难不成当时并不是广播或是z321的失误，而是流浪者首领故意设下的bug？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单纯给z321添乱报复，还是……也想提醒车上的玩家？
“我也是被程哥带进去的，正好是在梁哲哥前面加入的。”甘肖岚接过话茬，“我是已经通过了最后一关，本以为都能出去了，但是我没有通过终点站的考核，所以被强行没收了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