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下令格杀

宙斯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像一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狄俄尼索斯垂下乱糟糟的头颅，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阿波罗侧耳细听，隐约分辨出“安德烈亚斯”“爱情”“心痛”几个词。

在诸神或胆战心惊、或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宙斯长叹一声，面色铁青地松开了对酒神的钳制。

他对这个儿子如此纵容，不仅因为狄俄尼索斯为他带来激发活力和热情的狂欢和宴饮，用甘醇的美酒舒缓他紧绷的神经，更因为狄俄尼索斯的母亲赛默勒死在自己眼前。

赛默勒是忒拜的公主，宙斯在凡间的情人之一，赫拉嫉妒赛默勒得到宙斯的宠爱，变成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诱导年纪轻轻的赛默勒向宙斯提出“观看神的真身”的要求。

当时赛默勒怀有身孕，宙斯大喜之下向斯提克斯河起誓，无论赛默勒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自己都会满足，没想到美丽而脆弱的凡人公主要看神王的真身。

宙斯试图劝说赛默勒改变想法，赛默勒固执己见不肯罢休，宙斯无奈展露神姿，赛默勒瞬间被滚滚雷火烧成焦炭，宙斯从她腹中取出尚未足月的胎儿狄俄尼索斯，将他缝进自己的大腿，狄俄尼索斯才幸免于难。

赫拉看着宙斯一步步走回王座，冷漠的神情里混杂着憎恶和嘲讽。

诸神都不敢在宙斯憋着一肚子火的时候出声发言，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宙斯兀自放空了半分钟，目光投向太阳神的双胞胎妹妹——月神塞勒涅，兄妹俩每天轮流驾车从高空飞过，能看到天地之间发生的一切。

“塞勒涅，那天晚上你可看到什么线索？”

月神没料到神王会想起自己来，不禁怔愣了片刻，犹犹豫豫回答：“我没看到任何异常情况。”

宙斯的眼神仿佛一柄锋利的短剑，冷酷无情地剖析着月神的心脏：“你确定吗？那夜晴朗无云，我与天后在花园里欣赏美惠三女神的舞蹈，你驾着马车从上空经过，看得最清楚不过了。”

塞勒涅稍微显得有些慌乱：“我不敢对您撒谎，那时我专心于控制马车的方向和轨迹，并没有把注意力分在旁的事物上。”

宙斯缓慢地点了点头，姑且接受了月神的说法。

阿波罗目不斜视地望着心情烦躁的神王，暗地松了口气。

那天赫尔墨斯借着黑夜的庇护亲手盗取了神王的闪电，眼眸闪亮的塞勒涅没能察觉，但阿波罗向修普诺斯射出的传递消息的银箭，却躲不过她如炬的目光。

阿波罗很清楚这一点，早早和塞勒涅打过招呼，如今塞勒涅和她的孪生哥哥赫利俄斯，都已不再忠诚于宙斯。

宙斯又叹了口气，今天他叹气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雅典娜站了出来：“父神，这样无端地猜疑下去不是办法。”

宙斯漫不经心地瞅着她，语气夹杂着郁闷和不耐：“我聪慧绝伦的女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雅典娜昂首挺胸，英气勃勃：“您的闪电遭窃，对谁而言最有利？”

此言一出，诸神面露惊惧，不安的情绪如雨季的河水一般暴涨。

宙斯神色犀利：“你是说，从动机方面考虑？”

雅典娜颔首。

宙斯的目光在宽敞明亮的大殿里打了个转儿，最终落在赫拉身上。

赫拉“呵呵”冷笑起来：“我亲爱的丈夫，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摆出这种阵仗吓唬大家，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是我偷了闪电，对不对？”

“难道我不该这么想吗？谁利益最大，谁最有可能是主谋。”宙斯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宛若毒蛇吐信，“你早就忍受不了我了，我非常地清楚。你不止一次设下甜蜜的陷阱诱惑我，只为满足一己私欲，从我手中攫取更多的权利。在这奥林匹斯山，你的声威仅次于我……”

赫拉高傲地扬起下巴，似乎不屑于回应丈夫的诘难，雅典娜轻轻咳嗽两声，丝滑地切断宙斯的发言：“父神，请容我为天后辩解，她因您而位居女神之首，怎么会背叛您呢？若说谁得到的利益最大，我、波塞冬和阿波罗都应当被列在怀疑名单上。”

宙斯眼球一转，目光几欲凝固。

阿波罗悄没声息地攥紧拳头，想不通雅典娜为什么要“引火烧身”。

烧她自己也就算了，还非得带上他和波塞冬，这得多大的过节啊。

阿波罗简直快要相信，雅典娜是一心一意站在宙斯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

宙斯眼睑半合，扶着太阳穴坠入沉思。

一会儿，他站起身，平静地望着诸神：“利益最大者不在我们之中，它们来自东方，是这个世界的异物。”

诸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提出质疑。

宙斯高举右臂，声调激昂：“东方穿越者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妄图颠覆奥林匹斯的至高权力，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像击败泰坦时那样粉碎它们的野心和阴谋，我要你们全力探寻它们的下落，一旦发现它们的踪迹，无须留手，当场格杀。”

诸神此起彼伏地响应着神王的号召，雅典娜一脸赞同，阿尔忒弥斯连连点头，赫拉不肯给宙斯眼神，阿瑞斯目露凶光。

宙斯露出满意的神色。

阿波罗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雅典娜，战争和智慧女神气场坚定，面容整肃，看不出一丝破绽。

阿波罗嘴角微微下撇，明白自己落了下风。

宙斯的命令也让他心怀疑虑：闪电还没有寻回，便直接格杀穿越者，似乎不合情理。

但奥林匹斯明面上团结起来针对穿越者，暂时转移了几位强大主神之间的矛盾。

眼下，压力来到糖糖和猴子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