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鹈鹕港的宁静被一声尖锐的卫星电话蜂鸣撕裂。

顾璟刚端起咖啡的手顿在半空，与对面沙发上的秦聿目光瞬间交汇。那里面刚刚沉淀下去的些许温和骤然消散，被冰冷的锐利取代。

秦聿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此刻虽然依旧清瘦，但眉宇间那股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已重新凝聚。他微微颔首。

顾璟按下接听键，打开了免提。

“夜莺”那经过处理的电子音立刻传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促，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惶？

【计划泄露！重复！‘涅槃’核心内容泄露！】

顾璟的心脏猛地一缩。

【秦正峰……他疯了！】夜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出现扭曲，【他的‘涅槃’根本不是什么反击计划！是毁灭！是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计划！】

【他利用医疗船这些年收集的所有生物样本和基因数据……结合某种极端环境改造技术……他制造了一种……一种高度特异性的基因武器！】

顾璟和秦聿的脸色同时骤变！

基因武器？！

【那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夜莺的声音带着恐惧，【它的目标极其精准……指向所有……所有与秦氏家族血脉关联度超过一定阈值的人！包括所有旁系、姻亲、甚至……可能包括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私生子！】

【他想……他想从基因层面……彻底清洗掉整个秦氏家族！包括他自己！】

“疯子！”顾璟失声低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秦正峰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商业倾轧或□□仇杀，这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的灭绝！

秦聿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指节泛出青白色。即使是他，也显然被这骇人听闻的计划震惊了。

【更可怕的是……】夜莺的声音颤抖着，【我们怀疑……他可能已经……通过某些极其隐秘的渠道……进行了小范围的……释放试验……】

【东南亚……非洲……还有东欧的几个地区……最近出现的几起原因不明、具有强烈家族聚集性的诡异死亡事件……症状和基因武器描述的后期效果……高度吻合！】

死亡……已经开始了？

顾璟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秦正峰已经彻底疯了！他不在乎秦家，不在乎产业，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他只想拉着所有流着秦家血的人一起毁灭！为他……为他那扭曲的野心和失败陪葬！】夜莺的声音几乎泣血，【你们……你们必须立刻……】

通话戛然而止。

变成一片刺耳的忙音。

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掐断。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咖啡杯底磕碰托盘发出的、细微却惊心的脆响。

顾璟缓缓放下杯子，手指冰冷僵硬。他看向秦聿。

秦聿靠在沙发里，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看起来异常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滔天的巨浪。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

许久，秦聿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的死寂。

“……原来如此。”他极轻地吐出四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和……悲凉。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什么继承人……他想要的，是一个绝对‘干净’的、由他完全掌控的……‘新世界’。而我们……”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都是需要被清洗的……污点。”

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证明自己，如何想要摆脱那个姓氏的诅咒，在那个男人眼里，他都只是一个注定要被抹去的错误。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席卷了他。

顾璟看着他那副样子，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刺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不同于海浪撞击的巨响，猛地从船体下方传来！整个游轮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顾璟猛地站起，冲向控制台！

海东青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惊怒：“水下有东西！撞上了！不是暗礁！是……是某种小型潜航器！它卡在螺旋桨附近了！”

几乎是同时！

“咻——啪！”

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拖着刺眼的尾焰，从不远处一艘不知何时出现的、破旧不堪的渔船上猛地射向天空！在高空炸开一团醒目的红烟！

紧接着，那艘渔船上突然架起了数挺重型武器！枪口冷冷地指向游轮！

而更远处海平面上，三艘速度极快的武装快艇，正劈开波浪，呈包围态势疾驰而来！船上站满了穿着杂牌作战服、却手持精良武器的人影！

不是“暗影”那种训练有素的风格，更像是一群……被巨额赏金吸引而来的、贪婪而亡命的雇佣兵和海盗！

他们被发现了！而且被包围了！

“是那个信号弹！他们在给同伙发信号！”739脸色难看，“我们被当成肥羊了！”

鹈鹕港的偏僻，此刻成了致命的弱点！

“能摆脱吗？”顾璟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