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长天将明 - 登基,从外道女修起 - 刀尾汤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89章长天将明

有火光扰人眠。

林孖胡乱呼噜了两下头发爬起来,披上外衣跑到营外,海石花已经站在高处有一会。

四下里一片漆黑寂静,白鳞军还没有完全醒来,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被远处微微的亮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容来。

“阿妹?”林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又觉得不对,现在似乎应该喊她海都尉。但海石花满不在意,他也没往回找补。

“况那,”海石花指着远处的光线,顺着她手的方向,林孖看到一卷旗子在夜风中舒张,“旗头顶下系米里?(旗子上是什么)”

夜色深重,障人眼目,那杆子旗子在黑暗中卷啊翻啊,林孖看了半晌没看出来:“天暗,看未清澈。”

他们跟着赢寒山行军到踞崖关外驻扎已经有十来天了,眼看着这里戒严,眼看着那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围住城池,白门人就像是林子里的动物一样藏起自己,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并不被那群围城的士兵发现。<hr>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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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寒山姨妈来找过一次他们,她匆匆忙忙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只说踞崖关可能会有异动,如果他们能救援就施以援手,如果情况太严峻,就保重自己为上。

“我就只有你们这么些人了,你们要是出事,我的命就没有了半条。一定不要盲动。”嬴寒山说。

她走后海石花就常常站在这里,盯着踞崖关的方向看。

周遭很安静,林孖看着海石花伸出去指向那旗子的手慢慢攥起来,他听到握拳时骨头的咯咯声。

“系田字旗。”她说,“金差兵禀报啊,下诶字系田。”

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声雷贯过林孖的耳朵。最初的怔愣后,他感觉自己的血在几秒之内烧了起来,把皮肤烧得发痛。

田字旗!哪一个活着的白门儿郎看到这杆旗子不会怒火攻心?

蒿城那一役过后的血腥好像还粘在皮肤上,为家人戴的孝还未脱去,那一天他们在水里捞到晚上,想要捞起仇人的尸首撕碎吞下去,但最终捞起来的只有半截残肢。

他死了吗?那个应当被一千刀一万刀割碎再被野狗分食的混蛋死了吗?没人有个定数。

白门人们咬牙切齿地生食了那节手臂。如果他死,就是死在了水里,就叫海阿妈拍碎他的魂魄。如果他未死,那天涯海角,来世他生,白门人也要追过去。

现在那杆旗子又出现了,那面旗子上绣着的人是不是也在这里?

林孖把牙咬得直响,声音也情不自禁大了起来:“淦霖老诶,汪带郎干厚以死!(干他祖宗,我带人弄死他)”

谁管他为什么在这里?谁管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门人就是以家族为核心生存着的,一个不能为血亲报仇的白门人死都不会合上眼睛!

阿姊!林孖的声音落下去,更多的声音像是海潮一样从他身后升起来。

不知何时白鳞军已经全部醒了,青色的人头密密匝匝,挨挨挤挤涌向他们两个人,一个个年轻的脸庞扬起来,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年轻人们绷紧了后背,像是无数根钢钎深深插进地里,等着谁把他们拔起来,再插进某个人的胸口。

“阿姊!汪家诶郎就系厚嘞死狗阿崽害死诶!汪嘚阿兄噶以宰死!(阿姐!我们家里人就是被那条狗害死的,我们跟着阿兄去杀了他!)”

海石花仍旧没有说话,她转过头去,用手比量了一下距离。踞崖关正有火光从城上溢出,看起来是城内出事了。

那杆田字旗没有动,将不动旗不动,这支打旗子队伍领头的人大概还没有向城里去。

这是夜里,是最混乱的时候,一万大军列阵在前很难分清彼此。现在白门人过去不是要救人,不是要击退这万数的军队,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割掉那狗的头颅。

她是白门人,她无法不复仇。可她也是寒山麾下的副将,在这个时刻她必须保持冷静。

领导者与追随者的区别就是视野,她环视周遭地形,捋着树林边缘到踞崖关的路途,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怒火烧沸,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却像是冰水,海石花短暂地闭上眼睛,当她睁眼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了决断。

“噶(走)小道去,”她说,“姨妈讲,汪们都没应死,一个没应死。(我们都不能死,一个也不能死)。”

光线是红色。

田恬站在牙旗下,面朝着正在被火烧红的踞崖关。他的半边脸被火光映成亮色,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像是不知何处山野邪祀时做成的塑像,半面佛面半面恶鬼。

周遭的嘈杂声海浪一样涌起,又在快要触及他时骤然停息。所有人都在发疯,被堵在城外十几天的士兵们发疯地冲进城里去,手脚并用地爬过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他们身上沾着血,沾着泥,每一个人都看不太出人的形容。

西门仍旧有残兵未退,残留的守军还在抵抗着想要关掉这座已经失守的城门。刀刃穿过人体,血液和内脏的碎块一起喷出,咆哮混合着惨叫,歇斯底里地大笑,怒号,伴随着血腥蒸腾在城门上空。

“西门陷!”

“西门陷!”

嘶哑地呼喊从火光中传出,残兵开始向城内退去,攻城军碾过城门压向城内巷战的第一道阵线。那里没有四通八达的大路,被挖断的街道和堆叠起来的鹿角消解掉第一波冲击。

但那是没有用的。田恬想,土石挡不住的军队,凭借鹿角和壕沟照样挡不住。

城内的人顽固,愚蠢,就像是那群白门崖下的渔民,宁可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困兽犹斗。

而就在这一瞬间,就在他的思维转动到这里的一霎,夜空突然被什么划破。

群星震动,银光乍现。

那是无数颗星星坠下了,那是密集的死亡突然从天空降临,数以百计的箭矢从高空抛下,铮然砸向田恬身边的军士。

“敌袭呃!”箭落下来得比惊呼更快,它们直直地穿过人体,把还没来得及举起盾牌的人钉在地上。稳定下来的士兵们迅速举盾散开,控弦手在盾后对来箭方向拉满弓。

可是没有?

那里只有一片黑暗,一片空白,看不到任何弓手的影子。怎么可能呢?箭飞来了,射箭的人却不在那里?有人困惑地稍微从盾牌下站起身,下一刻,一支箭头精准地穿过他的颅骨。

“弓手们在一百步开外”

田恬身周的士兵悚然反应过来,一瞬间阵型骤然混乱。什么样的人能在夜色中开一百步的弓?这不是一个,是一群,把臧沉两州的神射手们全部叫到这里来,组成的也不过是这样的队伍!<hr>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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