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成婚

第28章第28章成婚

成婚当日,早上天还不亮，田家就灯火通明了。

红烛将田歌的脸映照得分明，也照亮窗上的“囍”字窗花。

“好看,不是我吹牛，你是我这几年见过模样最俏的新嫁娘了。”专门请来的梳妆妇人笑道。

田歌伸手轻轻摸自己后脑勺盘起的发髻，已婚嫁的哥儿姐儿,头发便不能散开，都是这样盘得端正利索。

他今日就要出嫁了,天亮到了吉时，秦雄就要上门来娶他了。

明明是早就有准备的事情,可临到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有些怅然。

“幺幺，爹真是舍不得你。”田有才笑得有些苦,瞧着一身嫁衣面若桃花的田歌，道：“记得常回家来看看爹,爹这双腿不争气，要是能走动了，我就常来看你。”

田歌听着,鼻梁骨酸涩得厉害,泪眼一下汹涌，他去牵爹的手,重重地点头。

“一个村里的，走两步就到了,小歌儿还能一嫁人就忘了我们,不能吧。”田二笑呵呵着道。

“有什么事情，就回来跟大哥说，要是秦雄对你不好,也随时回家来，大哥给你出气。”田大道。

壮壮也是忍着泪，站在田歌旁边，哽咽道：“小叔，我舍不得你走。”

一家人都挤在田歌的房间里，早早地陪着他。

嫂子还灶房里给他烧早饭，让他先填填肚子。

田歌心里悸动，既觉得暖心，又格外伤心。

今天过后，他便要离开这个住了十七年的房子，一日三餐都不会跟家里人一起吃，也很少会睡在这里。

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沾染上他的影子，他一下走了，大家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田歌何尝不是。

“瞧你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那新郎官我看人也不错，大喜的日子，大家合该高高兴兴的，是不是？”梳妆的妇人笑道，其实心里也觉得惊讶。

她为那么多户要出嫁的哥儿姐儿梳妆过，其中不乏家底丰厚的，也不乏哥儿姐儿特别出色的。

但哪家能做到这家人这般，普通的农户家庭，家中每个人都这般爱护这小哥儿，简直像是掌中宝一般。

上天也不偏爱哪个人，这般和睦的家，这小哥儿得到这么多的爱护，可偏偏是个天生的哑巴，让人暗自唏嘘。

“对，大喜的日子嘛，壮壮年纪小就算了，大哥，爹，你俩就别掉金豆子了，稳重些。”田二道，偏头好奇地瞧着梳妆妇人给田歌绞面。

“哼。”田大冷笑，拆台，“小歌儿，你仔细瞧你二哥那眼睛肿的，也不知道是谁，昨夜深了还把我叫出院子，说舍不得弟弟该怎么办呐，边说边抹眼睛...哎！你干什么，这么大了还想打架，你自己稳重些。”

田二勾着田大的脖子，耳根一下红透了，“他没睡醒说胡话呢，谁昨晚找你了，你做梦呢吧。”

说着，两人拉拉扯扯地就出了屋子，去了院子里继续囔囔。

这一打岔，田歌跟爹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方才郁闷的心情也散了好多。

描眉抹黛，抿好口脂，最后在耳尖上戴上一对娘留给他的金耳环。

粉面桃花，大红的口脂将田歌的肤色衬得更白皙。

田歌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他平日里去见秦雄，抹口脂的时候，只敢悄悄地，浅浅地涂一点，哪像今日，涂得这般饱满。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他的丈夫......马上就出嫁了，应当是可以这样称呼了。

胭脂替他脸上的热度做了遮掩。

秦雄现在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跟他一样，一颗心七上八下，在等待中静不下来。

天亮，吉时到。

拜别了爹，还有娘的牌位。

田歌稳稳地趴在二哥肩头，被背着出家门，头上顶着红盖头，在热闹的起哄声中，他瞧见了门口那人的大红衣摆和绸裤。

手被牵住，微凉的温度传递过来，他被扶着往牛车里走，指尖细微的颤抖昭显了主人的不平静，田歌在红盖头里悄悄地笑，轻轻捏了一下那只手。

牛是田歌的聘礼，车棚是秦雄去找木工订做的。

“真气派，这得花多少银子啊。”来捧场的一个叔含着烟斗，跟着缓缓离开的牛车和接亲队，感慨道。

“怕不是老底都掏空了，这排场，比陈家娶亲都有面儿，陈家虽也有牛，但牛车是租的，租一天都花了两百文呢。”旁人接话。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你们那天没见着，秦雄从山上拉下来那一板车的猎物，以前是小看他了。”一个婶子乐呵呵地道，拆开手里的小红布包，那是迎亲队在门口撒的，布里头包着银钱呢，喜气钱，大人孩子都抢。

真是阔气，别人大多都包一文，有些人家甚至不撒喜气钱，但秦雄包的最少都有两文，最多的足足有十文。

抢到十文钱的那孩子高兴坏了，跑着去追赶前方吹拉弹唱的迎亲队。

秦家院子早就摆好了桌椅，桌上有茶水果子和瓜子花生。

请来专门做席面的两个厨子在灶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常年寂静的院子，还从有过这样热闹的时候。

席面是流水席，一场开了，又开下一场。

村里人听说秦家今日有熊肉吃，原本不来的，也都带着礼来尝尝稀罕。

秦家人口单薄，也没有爹娘操持，只有两个弟弟。

秦饱帮着端菜打扫桌子。

远在县城里的秦勇也早早赶回来，帮着倒茶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