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甘为傀儡

认父是假，这伤悲却是真的。

她以为进了宫就万事大吉，想不到要得到王上认可这么困难，之前洛修远也称赞过她有本事，可是一转眼就翻脸无情，她连自己怎么就得罪了洛修远都不知道。

难道说这预示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吗？

早知如何，她何必要冒这砍头的危险？

洛轻尘静静地看着洛修远，见他低下头去，将许悠儿的下颌抬了起来，仔细打量。

难道是被许悠儿的眼泪打动，洛修远要认亲？

嘉妃此时看起来也颇为关心，跟在洛修远身边，亦步亦趋。

傅凌天藏在袍袖中的手轻轻握住了洛轻尘纤细的手，她本能地想退缩，他却一紧，牢牢地把握住。

许悠儿白玉似的小脸上，泪水纵横，好不凄楚，心里却紧张的直打鼓。

洛修远终于松开她，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本王一直觉得奇怪，你怎么长得和别的公主都不像呢？”

这是在质疑她的身份？

许悠儿一脸茫然道：“悠儿也不知道，不过据说见过我娘的人都说我生的象娘。”

洛修远那还记得当初那女人长的什么模样？就算张氏站在他面前，原本就看得不清楚，这些年这么大的变化，他也认不出来。

洛修远不过是试探许悠儿罢了。

洛修远又道：“听说是许家将你养育大的，还将你与原来的老宰相家孙子，那个叫什么来着……订下亲事？”

嘉妃轻声道：“方兴，方公子，他在宫中有个六品的闲职，看管七号库房。”

洛修远表示清楚了，又道：“本王尚未登基之时确有过一段往事与你说的不谋而合。既然你已经许配了人家，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本王就将你以公主之礼隆重嫁给方兴，以后好好过日子，你觉得如何？”

这哪是许悠儿想要的结果？

她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了洛修远的腿，悲声道：“不要，求王上不要赶我出宫，嫁给方公子。”

洛轻尘和傅凌天对视一眼，许悠儿的反应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但是洛修远和嘉妃就显得很意外了。

“许小姐，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人事变迁，要查明你的身世也不容易，王上以公主之礼让你从宫中出嫁，也是莫大的恩典，你何故如此伤悲？那方公子祖父是前宰相，与你父亲有师生之谊，你们两家结亲也是门当户对，再好不过，你在怎么如此不情不愿呢？”

嘉妃问出了洛修远心里的疑惑。

许悠儿心想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目地和夙愿？要么不做，做了，岂是这一点富贵荣华能够改变她初衷的？

“悠儿斗胆，我并不是嫌弃方公子，也不是对王上安排不满。而是自那天天师认定悠儿是天命真女，得知身世真相之后，悠儿就一直在想亲生父亲见到我会是怎么样的欢喜。别的悠儿都不在乎，只想在父亲跟前承欢膝下，尽到女儿的孝心，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悠儿知道，王上心里有很多疑惑，这些天我在宫里看到许多听到许多，觉得自己有些想法太过天真幼稚，自己以为很简单的好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别有用心，居心险恶。所以现在悠儿也不求别的，只要能每天看到王上平安足矣。即使只是做宫中一个个小小奴婢，也就了却了心愿。”

许悠儿说的十分动情，洛修远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不动声色之中透着冷酷。

傅凌天心想，这表情和洛轻尘还真是如出一辙。

他不禁转头去看洛轻尘，而她感受到他的注视，抬起头，自嘲地一笑。

傅凌天读懂了洛轻尘那无奈的表情，原来她早就猜到了洛修远对于女儿认亲这事情的淡漠，她不想认不全是时势所迫，也有着她的心酸。

傅凌天怜惜地轻轻捏捏洛轻尘的手，她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早已经看穿，并不在乎。

但是她感受到傅凌天掌中投过来的暖意，也微微紧了紧，抓住了他的大手。

洛修远忽然笑起来：“爱妃，你看，原来本王还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好女儿，比这宫里任何一个子女都要贴心孝顺呢。你说本王是该继续查下去，还是直接认了她？”

洛修远话里含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而点明要嘉妃出主意，既是对她无比信任给予的荣耀，也是将一个大大的难题丢在了她面前。

萧后拖着不下决断，也是思谋再三，天命真女，若是个男儿，只怕早就莫名灰飞烟灭了吧？

因为这种命格可是有帝王相的，萧后怎么会容许太子地位不保？

许悠儿幸亏是个女儿身，而许宏文正在积极向萧家靠拢，萧后才手下留情。

就连萧后如此老谋深算都一时难以决断，嘉妃就更怕一着不慎会惹来无穷麻烦。

她要说认了，岂不是有托大之嫌？萧后那帮人说不定要群起围攻她。

这些日子代掌凤印很威风，但是萧氏一族从来没有断了质疑之声。

她要说不认，许悠儿和许家不都要记恨她，生生为自己竖起了新的强敌？

难，真难！

“怎么，爱妃在顾忌什么？”洛修远看出嘉妃的为难。

洛修远眼中隐然有某种暗示。

嘉妃明白了，后宫之事，原本该萧后决断，认公主并不难，但是萧后不认，洛修远也不好因为这看起来一桩小事与萧后动干戈。

可是给天琼带来好运的天命真女，洛修远内心来说是想认的，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洛修远不想让萧后一手遮天，如此嚣张。

可萧太师如今重兵在握，还在西川前线，他总要给萧家面子。

那么就得有个人站出来做这件事情，替洛修远当活靶子，让他成事，还不得罪萧家。

而这个人无疑嘉妃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