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太欺负人了
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好像记不太清了，是不是该换一个了？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心里想着事，腿脚的动作就有些慢，但还是把僵木的感觉驱散了，使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葬十七对此很满意。
他不满意的，是所处的环境，列车上窄小的厕所，让他感觉憋屈。让他更不满的，是再怎么不舒服，也要待在里面，不然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种很神奇的存在，每个人找到它的方式都不一样，葬十七不算奇葩，只是比其他人更有味道一些。而为了享受这种味道，几十节车厢的厕所，他快走遍了。
他从小接受训练，严苛又没有人性。上岗从业四年，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好的坏的，他看人杀过，也亲手杀过，所以他不敢待在人堆里，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把复仇的利刃刺向他。他也不信任同伴，他相信他们和他一样，绝不相信任何人，因为利益可以让他们剥夺任何生命，包括同伴，只要有价值。信任在他们这个行当，是稀缺资源，因为那等同于死亡。
他们每天游走于死亡边缘，所以更想活着。
就因为想活着，他没有去看同伴最后一眼，任那个代号“葬九”的家伙，永远沉睡在那个叫胡州的城市。而他则挑了一个很好的时间，上了这趟人很多的列车，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会有新人接收“葬九”这个代号，而他的任务也会被重新定义，只要不再回来，怎么都好。能让葬九无声无息死掉的人，他惹不起。
看看时间，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到目的地了，那里有他们的基地，虽不温暖，却很安全。
又过了十分钟，他也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太早容易被跟上，太晚容易被堵，现在刚刚好。就算真有人想盯他，也不会一直等在外面，太引人注目。
手一垂，匕首滑到袖口，藏于掌中，侧耳听一下外面动静，他拉开房门就要出去，只要到了外面不停走动，也就能安全到站了。
可拉开房门的瞬间他顿了一下，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恰巧路过，听到动静，偏头对他笑了一笑。
很温柔，就像三月里的春风，突然从脸上拂过，你想伸手去抓时，它已经无影无踪。
葬十七真的伸出了手，只是他抓的是自己的脖子，可还没抓住，人已经倒了下去。
看了他颈间血红色的细线一眼，女孩轻轻的帮他把门关上……
在相反的方向，夜幕已经垂下，病房的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明暗不定……吴昶靠坐在床头，就那么无聊的拨弄着开关。
门口有人守着，他不愿随意进出走动，别人麻烦他也麻烦。偷溜出去倒不难，可是事态已经升级，还是不要添火加柴好，免得引火烧身。他的属性毕竟是黑的，那些人不认真怎么都好，一旦认真起来，他除了逃之夭夭，基本无路可走，上学不易，踏实呆着为妙。
话说回来，今天的事的确让人郁闷，辛苦准备那么多说辞，那么谨慎地补完所有漏缺，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然而到了最后，却没一样能用上，因为人家根本不关心那些。就好比万事俱备，东风也刮起来了，人家却绕道而行了……如此悲催，谁心里能舒服？
可再不舒服，他也只能忍着，哪怕对方最终的目的，是把他的名字从这次事件中彻底抹去，贪心的攫走所有功劳，他也只能笑着配合。不然那些疑点补的再是完美，也会被一张无形大网拉扯到支离破碎。
谎言终究是经不起推敲的！
你不想挡了路，就聪明的让开，并保持沉默！
这就是那个高兆麟过来想要告诉他的，所以他就满足他们心愿，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摘了出来，免得他们费心劳力的把污渍往他身上涂抹，再心安理得的抢走所有果实。
反正结果只能如此，这样做大家都省事，至于他委不委屈，姓高的痛不痛快，谁在乎呢？
现在他只求两件事，一，百里晴不知道自己被谁救了。二，军方也好，警方也罢，千万别有脑袋一根筋的，尤其那种捅破天也要说实话的。只要这两个心愿得到满足，他就可以从漩涡中全身而退了。
到时候不管谁上谁下，谁倒了大霉，谁捡了大便宜，都跟他没关系，他现在想做的，就是一个开心安逸的普通学生。
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他想不到的是，百里晴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只是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而另一个人什么都没搞明白，却固执的想要挖掘没人在意的真相。
“出那么大事，你不在警局待着，找我做什么？”苏沫慵懒的侧躺在沙发上，问对面那个风风火火的家伙。
吴暖暖把茶几清空，打开带来的手提箱，将东西一样一样摆上去，“找你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借你聪明的小脑袋瓜一用了。”
苏沫眉头一皱，“不是简单的围捕匪徒吗？还是说有漏网之鱼？”
“是围捕匪徒，当场击毙六名，逮捕一名，没有漏网之鱼，本来用不到你，可是……”吴暖暖拿出一张相片，指给她看，“……出现一个小意外。”
看清照片上的人，苏沫顿时来了兴趣，坐起身来，“他做了什么？”
吴暖暖又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尸体，“他干的，凶残吧？”
“原因。”苏沫从不轻易下定义。
“别这么严肃，这里就我们两个。”吴暖暖不喜欢她进入状态后的样子，说她一句，便去讲案情，“死者叫周强，一直在道上混，因为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心理就有些变态，但凡遇到那种看上去很清纯的女孩子，就想要去毁掉，已经不知祸害多少了。这次在山上也是，想把一个女孩活活掐死，结果死的却是他，也算死有余辜，我都觉得罪有应得。”
听她说完死者情况，苏沫只淡淡回了一句，“他老婆大概是那种外表清纯，其实闷骚放荡的女人……事情很清楚，你想问什么？”
吴暖暖把一叠照片依次摆在她面前，“我对他和他老婆的故事没兴趣，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失手打死呢，还是故意打死。”
那些照片上都是现场情况，各个角度，一丝不漏。
苏沫一张一张仔细看过，最后拿起有断裂木棒的那张，“光凭这些照片不能确定，有验尸报告吗？”
“喏，给你。”
苏沫接过来翻了一下，“看尸体照片还有验伤结果，落棍没有明显针对性，致命原因是几处要害遭反复击打所致，而且中间有明显的间隔……凭这些，再加上当时的情况，很难说是失手，还是刻意做成这样。”
“你听我跟你说说其他情况。”吴暖暖把吴昶在集合点的表现，以及郭达开击毙现场的情况说了一下。
苏沫认真听完，问她，“你确定他是和郭达开说了好几句之后，郭达开才掏枪的？”
吴暖暖点点头，“嗯，我特意和开枪的特警打听的，那是我三叔的兵，不会骗我的。他们还纳闷呢，说那混蛋不像胆小的，结果表现却很烂……他肯定是装的。”
苏沫同意她的说法，“他一直在装假，这点毋庸置疑。只要看过这些资料，都能得出这个结论。所以，你要我证明什么？”
“他不承认啊，高队也不查，可我们不能放任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在学校吧？万一他再做什么事呢？”吴暖暖一副大义凛然模样，“所以你得帮我证明他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危险分子。”
苏沫笑笑，“他怎么解释他的行为？”
“他一开始说自己自私胆小，什么都没做，只是凑巧遇到，后来又说有教官和专员在，他不怕有危险，听着就很扯。”吴暖暖想起那些话，还有那张可恶嘴脸就来气。
“嗯，是很扯。”苏沫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过不是他的问题，是太多人希望事情就是这么扯，至少关于他的部分，越扯越好。”
吴暖暖没听懂，“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