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沉河
入了秋，夜凉如水。
昏黄地路灯，沿着文定河岸，蜿蜒远去，一眼看不到尽头。若从高空俯瞰，又是另一番景象，仿若一条长长地金色丝带，把胡州这座古城串系起来。
河堤幽静，每晚漫步于上谈情解乏地人从来不绝，只是一般到了这个光景，人已经不多了。这时候还在的，无论男人女人，都需要勇气。
安济桥往北，较之其它地段，河流湍急一些，石堤也就修的高斜稳固一些，这里风还比别处大一些，所以是每晚最先静下来的地方。
今晚有些不一样，有个娇小地身影，拿了一根鱼竿似的器具，半倾着身子，站在斜斜的堤石上，甩钩着什么。说是夜钓，却又不太像。
在她身边不远处，还站了一道身影，却是什么都不做，裹了黑色的袍子，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过不多久。
水里面有了动静，长杆挑起，索线绷紧，重重的方状物被拖了上来。那是一只行李箱。
嗤啦一声，撕开包裹在外地胶皮袋，露出里面绘着斜纹地箱体，两只长长的刀柄，一左一右，插在箱体两端。有一端，还露出暗淡地半截刀刃，想来是刀子太长，箱子藏掩不下。
嗤地一声长音，刀被拔了出来。
“八嘎！”鹤舞真叶提着双刀，恨恨地骂了一声。
刀被插在血肉中，又在河水中泡了几天，现在的河水大家都知道，腐蚀性要比以前高了太多，这两把刀虽然不凡，这样折腾下来，也难免有了污浊。
暴殄天物，爱刀之人，都会生气的，何况那对某些人来说，是性命一样地存在。
月影在那边望过来，心中也是可惜，换了影月被这样对待，除了杀人，她也想不到其它。
做了这行，控制情绪是必修地功课，鹤舞真叶作为个中翘楚，在这方面自然是出众的，怒气起的快，压的也快。虽然未必真的放下，但看上去是平静了。
将刀擦拭干净，收了起来，她这才去看箱中地尸体，先被击杀，再被双刀对穿而过，又泡了这些天，再漂亮的女人，现在看来，都有些恶心想吐。幸亏她要看地，只是那眉心一点殷红。
浮肿发白地额头上，依然红艳。
“我养她不易，别说相貌气质，就是身手，也有八分似我……这都是心血……恨！”话音落时，鹤舞真叶一脚踢出，“嗵”地一声，那箱子又一次沉入河中，随着水流，不知去向何处，“你和他有交情，我知道，但他必须死，你也该知道。”
“我知道。”月影在那边淡淡接了一句，人是一定要死的，但死在谁手里，就不一定了。
她的心思，鹤舞真叶能猜出一些来，直白地道，“你一个人不行的。”
“我的事。”月影语气淡然，谁生谁死，不知什么时候起，在她心里已不再重要，她要的，只是将来那一战，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们两个人。其它的……管他呢。
这样的心思，鹤舞真叶是猜不出地，只当她和以前一样孤傲，所表现出来的，也的确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讨厌却说不上反感，至少她站在那里时，不用去戒备什么，换了其它人，这样待着，是不可能的，“我们是朋友么？”
月影轻轻摇头。他们这样的人，不需要朋友，有了，也就快死了。
“唉……那丫头走了。”鹤舞真叶叹口气，像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遗憾却不意外，跟着往对岸那边望了一眼，又回头看她，“这次联手？”
这些话并不突兀，她的人沉尸在这里，几乎刚入水，她就知道了，但直到今天才过来，就是因为有眼睛一直钉在这里，她受了伤，一个人过来把握不大。待找到伴，这才一起过来。也正因为对方不是一个人，她才需要一个帮手。
真正的帮手。
但月影还是摇头，站在那里，轻柔的袍袖随着河风微微而动，“你和他，我不管。”
“那我只有找别人了。”
“都随你。”
“你觉得找谁好？”
“不知道。”
“呵……那就天狼。”
那边没了回应，像是完全不在意这样的事。
鹤舞真叶望望她，“他是差了点儿，或许有更好地选择……嗯，一定有的。”
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些，对着河水伸个懒腰，鹤舞真叶也不说告别地话，竟跃起跳了下去。
没有落水声，没有水花，她就那样不见了。
月影望了望流淌不息地文定河，想着谁是下一个葬身其间地人，没有答案，摇摇头，身形一动，也消失在那里。
河水流着，声音不大，像是从来没有事情发生过……另一边，被吵醒的吴昶听了汇报，有些后悔地道，“早知道刀是真的，应该让她拿钱来赎地，她又不差钱，失算啊失算。”
他还在捶胸顿足懊悔不已，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毕竟疯话没几个人爱听……更不想听。
没了听众，他也只能郁闷地趴床上抱着枕头睡去。
一觉天明。
起床洗漱，换好衣服，打算去外面觅食，一个人地时候，总是要懒一些地。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就知道也许不用那么费事了，拉开门地瞬间，换上一张嬉皮笑脸，“呦，您这是来送早餐的？”
他的表演，x处已经见过太多，早就习以为常，径直进门，走去沙发那边坐下，指指对面，“聊聊？”
有选择？
吴昶走去对面坐下，二郎腿跷起来，吊儿郎当地，“不是我要惹事，实在是他们太欺负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炖了煮了，应该都不关你们的事儿吧？”
x处看着他不说话。
“你也知道，我会地不多，给惹急了，先想到的自然是以牙还牙地咬回去。血还了血，才是江湖，你说对不对？”
“你能说出这些话来，总归是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太极端。”x处抬头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但我今天过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说到这里，x处竟站起来，对着他一躬到地。
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