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不如醉去
温柔乡醉倒了多少英雄？
以前不知，现在无几，能在这酒色光影中流连不知何处的，群魔总是多过豪雄。
例如那个红发独眼，鼻黑嘴歪，独霸边角一桌，不停吹口哨撩拨女人的色中饿鬼，虽然战果惨不忍睹，但那份始终不减的热情，却着实令人敬佩，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吴昶看到，都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捏捏脸，觉得就化妆而言，今天是输了给他，于是快步走过去，“cos海盗？现在流行野兽风了么？”
郎九愣怔了一下，才从他的声音和眼神分辨出他来，“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帅。”
“那是我本来很丑。”吴昶坐下来，叫了一杯酒，问他，“真有人不知趣？”
“田勇超，陈涛的师父，我们野狼帮权势最大的元老之一。”郎九挑重点说了，“他要为弟子报仇，已经开始调查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好面子。”扫一眼路过的美女，无视她怪异的眼神，吴昶又问，“还有谁？”
郎九干脆的摇头，“没了。”
借他手铲除异己的心思不是没动过，可最后说出来的，也就这两个字而已。
“这就是江湖，黑白一个样。”吴昶感慨一句，“你该走了，不然我会被笑的。”
郎九果断起身，走了两步，鼓起勇气转头问，“这里的例钱？”
“照旧。”吴昶看他有些失望，才又补了一句，“但要实打实的安全。”
郎九顿时轻松不少，“我会多用心的。”
这条街归野狼帮，可临街就是鬼斧帮的地盘，交接处总是要乱一些，想要绝对的安全，要花的心思当然更多一些，可他宁愿多花心思，那证明他还有用处，还能活的更久些。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贱，不怕给人使唤，就怕闲下来没事做，唯恐没了价值，给人一脚踢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吴昶眉头蹙了一下，随即展开，有些不知该不该留下他，养虎为患的事情，发生了也不是一两桩。
从来都是莽撞作死的好对付，小心求活的难相处，想想他为活命时的狠绝，心底很难不生寒意。这种人畏强时往往温顺如狗，得势后便凶残胜狼，咬你一口，入骨三分……是杀还是留？
拎着酒杯晃了两晃，吴昶还是没能拿定主意，待看到从二楼摇晃走下的女人，才下定决心，留他到离开时吧。
把酒一饮而尽，他快步向关欣走去，已经几天不见，看她模样，似乎又有了麻烦。
关欣心里有事，无人可说，憋的有些闷，就自斟自饮几杯，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幸好脑子还在，便想赶回家去，醉倒酒吧里可就太危险了。
可手脚一旦被酒精侵蚀，就算大脑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有效控制，更何况大脑都已经自身难保？于是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几次都差点倒人怀里去。
避过了一个又一个，人仿佛越来越多，怎么都避不过来，可离门口还远，她的心不由燥急起来，便不顾自身情况，急急走了两步，结果酒气上涌，眼前一阵恍惚，脚下一别，身子向地上摔去。
看着她的人很多，抢着去扶的就更多，但速度最快的就只能有一个，其他人不是被挤开，就是没来得及。
“放开，我自己能走。”没能摔地上去，关欣并不开心，还很抗拒别人的帮助，哪怕他的手很规矩。
吴昶笑着放开手，看她一步一摇的往前走，缓步跟在后面。
老板醉了，酒保和服务员急急腾出手来，赶过来扶她，却一样被她赶走，“都去干活，不用管我。”
虽然她这样说了，可要真的走开，那就是脑子没带出来，他们也和吴昶一样，在近处陪着她走，眼睛不敢离开她半分，精神绷紧，时刻准备伸手扶她。
就这样一路到了门外，关欣又开始赶人，“都回去工作，不要再跟着了。”
两人看看她，又看看吴昶，迟疑不走。
关欣也转移目标，手扶着门墙笑问，“我都一把年纪，你还想做什么？”
吴昶还以一笑，“做一次好人。”
“好人？”关欣在墙上借了一下力，踉跄着走到他身边，手抓住他肩膀，“能把我送到门口就转身离开？”
“当然。”吴昶背转身子微蹲，示意她上来。
要在平时，关欣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现在却借着酒劲趴他背上，至于会被背去哪里，她已经不在意了。
都一把年纪，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酒保有心阻拦，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是老板主动跟人走的。女服务员看吴昶很帅，想的就更多，却没拦阻的念头。
关欣家住的不远，吴昶在她指挥下很快就到了，把人往门口一放，就靠一边站着。
关欣翻找半天，才拿出钥匙把门打开，看他还在，“不是说送到门口就走吗？”
吴昶指指门，“进去之后，把门一锁就安全了。”
关欣看着他，“你不会冲进来？”
吴昶敲敲额头，摇头一笑，过去将她拦腰抱起，三步两步走进卧室把人丢到床上。
关欣闭上眼睛不看他，不过从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鞋子被脱下，衣服被褪去，全身肌肉不自觉绷紧，等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然而……
薄薄的毯子遮盖到身上，淡淡凉意渐消渐散，她睁开眼来，就看到那双近在咫尺的促狭眼眸，许是酒精发酵，顿觉肌肤灼烫起来，忙把毯子往上拉拉，不教人看去，“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嗯，很久以前就见过。”吴昶轻轻点头。
关欣努力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头轻摇，“我不记得了。”
“也许是好事。”吴昶起身，快步走出屋子。
关欣抬起手来，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消失不见，缩回手来，抓着毛毯，慢慢上拉，将自己覆在下面，低低的泣声隐隐而出。
吴昶端着杯热水回来，见她这样反倒说不出话来，轻叹一声，把水放到床头柜上，“渴了就喝一口……世上没那么多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