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爱江临。”
“哥，我爱江临。”
江临因为在此次灾害救援中表现突出，专业能力和奉献精神得到了院方的高度认可。
考虑到他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以及受到的惊吓，医院特批，提前结束了他下乡支援的后续安排，并给了他三天休假，让他好好调整休息。
顾檐声在急诊留观了一晚，生命体征平稳，高烧退去，红疹也大部分消退，第二天早上医生检查后，同意他出院回家静养。
办理出院手续时，顾霆沉着脸对顾檐声说“跟我回家，爸妈那边都安排好了，有人照顾你，我们也放心。”
顾檐声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哥，不用了，我回自己那边就行，清净点，好得快。”他下意识不想离开和江临共同的空间，那里有他们的气息，能让他更快地安心。
顾霆眉头立刻拧紧，声音也拔高了些“你自己那边？你现在这个样子能照顾好自己吗？回去！爸妈都在家等着！”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哥！我能照顾好自己！”顾檐声也有些不悦，声音虽然虚弱但很坚持。
眼看兄弟俩气氛又紧张起来，周媛赶紧上前打圆场，她拉了拉顾霆的胳膊，语气带着劝解，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旁边沉默整理物品的江临“好了顾霆，檐声已经是大人了，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环境休息，你别总把他当小孩子管着。”
顾檐声感激地看了嫂子一眼，周媛却意味深长看了眼江临，江临动作微顿，接收到周媛那了然又带着一丝无奈的眼神，心下明了，这位心思剔透的嫂子，大概率已经从顾霆那边听到了他和檐声的关系了。
顾霆被妻子一说，又看着弟弟倔强的脸，重重哼了一声，别开脸，算是默许了，但周身都散发着“我不满意”的气息。
顾檐声看到哥哥的脸色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缓和语气对顾霆说“哥，我真的没事了，医生也说了，就是需要静养，我白天会回家吃饭，让爸妈看看我，行吗？”
顾霆没吭声，但也没再反对，默认了这个折中的方案。
手续办完，一行人走到医院门口。顾霆的车就停在路边，他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转身，拦在了正要道别的江临面前。
顾霆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眼神复杂地看着江临“你……先别回顾家。”这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夹杂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愠怒和需要时间消化的别扭。
江临擡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争辩，也没有点头，只是沉默几不可查地动了下下颌，算是默认了这个暂时的“禁令”。
他理解顾霆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接受。
顾檐声站在几步开外，看着哥哥和江临之间短暂的气氛凝滞的交流，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一股酸涩又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了眼睫。
回到顾家，果然是一番兵荒马乱的关心。
顾母红着眼圈，拉着顾檐声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地责怪“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明知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往那种地方跑！逞什么能当英雄啊！吓死妈妈了！”
顾父倒是相对冷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理性的欣慰“虽然过程凶险，但结果未必是坏事，而且这本来就是心理问题引发的身体应激，这次你能主动踏入那个环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只是以后绝不能再这样不顾自身安危了！”
顾檐声打着哈哈，一边安抚母亲“妈，我这不是没事嘛，你看，活蹦乱跳的。”主打安抚为主。
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悄悄落在了握在手里的手机上，屏幕时不时亮起，是江临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阿姨……有没有说你？】
顾檐声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
【到了，没事，妈就是念叨几句。】
【想你。（默默头）】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后，顾檐声就借口精神不济，提出要回自己住处休息。
顾母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儿子需要静养，早已准备好了东西，她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多层食盒，塞到顾檐声手里“这里面是汤和几个你爱吃的菜，回去热一下就能吃。”
她顿了顿，语气再自然不过地补充道，“这是两人份的量，要是江临那孩子也在家，没吃饭的话，就叫他一起吃点，这次……也多亏他照顾你了。”
顾母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只是长辈对自家小孩惯常的关怀。
顾檐声的心却猛地一跳，接过食盒，指尖都有些发烫。他低低应了一声“嗯，知道了，谢谢妈。”
他抱着温暖的食盒，看着手机上江临刚刚发来的【等你回来】，感觉身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疹带来的那点不适，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顾檐声提出要打车回去，顾母立刻反对“打什么车，让你哥送你！你这才刚好一点，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她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顾檐声看了看母亲，又瞥了一眼旁边沉着脸的顾霆，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他确实也有话，需要和哥哥单独谈。
车内气压很低，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声音。兄弟俩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最终还是顾檐声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目视前方，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哥……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和江临的事。”
顾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顾檐声皱起眉，他知道哥哥的脾气，这种沉默往往意味着压抑的怒火和极度不认同，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了些，带着一种急于解释、想要承担一切的迫切
“哥，你别怪江临，是我……是我先赖上他的，是我把他拖下水的。”他侧过头，看向顾霆紧绷的侧脸轮廓，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坦诚，“我喜欢男孩子的事……其实高中那会儿自己就模模糊糊感觉到了，那时候很害怕，很迷茫，是江临开导我，告诉我这没什么……也是我……是我后来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他，是我掰弯了他！你要怪就怪我，跟他没关系！”
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生怕哥哥因此对江临产生更深的芥蒂，想到昨晚江临来到病床前，脸上那隐约的红肿和疲惫，再结合哥哥当时的态度，他几乎可以肯定两人之间发生过冲突，而江临多半是为了保护他，承受了哥哥的怒火。
顾檐声一连串为江临开脱的话，像汽油一样浇在顾霆本就烦躁的心火上，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临时停靠在路边，转过头，眼神锐利又带着一丝痛心地看着弟弟
“好，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顾霆的声音压抑着情绪，“那如果我现在要求你，和他分开，像个‘正常’男人一样，以后找个女孩结婚生子，你会怎么选？”
他刻意加重了“正常”两个字，目光紧紧锁住顾檐声，“爸妈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他们能接受吗？”
“正常”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顾檐声的耳朵，父母这座大山的重量更是瞬间压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