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众生相楚怜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一群的和尚。
这一群和尚每天所做的事都有开静,诵经,抄写经文,当然还有吃斋,沐浴,坐禅。他们的日子似乎总是这样,一成不变,可也让人艳羡。佛是他们的全部,也是他们的归宿。
“菩萨有我相,人相,寿者相,众生相,即非菩萨......”
山里的天气总是多变,前一秒还是万里晴空,后一秒便有可能多了几卷乌云,紧接着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快快快!”有些年轻的僧人心中仍有着未断的红尘根,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快收经文,别被这雨给淋坏了!”
山里的雨总是说下就下,不留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黄豆般大的雨珠打在朱红的墙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时大时小。坐在禅房里的老僧人放下竹牍,摸了摸一旁的佛珠,随后平静地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雨势越来越大,他的心思正如那水中的浮萍一般,飘飘摇摇,清明的双眸有些挣扎,直到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阿弥陀佛。”
......
“师兄,你怎知寺外会有一个小孩?”
老僧闭着眼,摇摇头,抱着孩子如入定一般,半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一滴浑浊的泪滴从他褶皱的眼角悄然落下,混合着雨水毫不留情得打在在襁褓中酣睡的稚童脸上。
他的袈裟和黄色僧袍不知何时被淋湿,紧紧地贴在他孱弱又佝偻的躯体上,鲜艳的朱红色和明晃晃的黄色,好像在雨中融化似的,交织在一起。
冰冷的水珠砸在老僧和孩童的身上,实在太过残忍。
“孩子愿你得大自在。离苦得乐,逢凶化吉,具足圆满,所愿所求。法体安康,欢喜自在。”他将充满温度的胸膛,留个这个婴儿,他仰起头来,:“南无阿弥陀佛。”
襁褓中的孩童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有些好奇地看着老僧,很安静,不哭也不闹,两只肉肉的小手时不时往脸上乱擦,咿咿呀呀,最后竟是不认生地咧开嘴,抓着老僧的胡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师兄?”在一旁的中年僧人有些着急,一手撑着纸伞,一手忙着要将孩子抱来自己的怀里:“就算是祝福,也先进屋啊,别把孩子淋坏了!”
“慧觉。”老僧的眼睛缓缓睁开,“这孩子....”
“嗯?”慧觉一边朝着屋内走去,一边轻轻地包裹住孩子,有些担忧地说:“师兄,你说这孩子怎么也不哭,也不闹的?”
“泥犁亦是众生相,十方迷惘从今开,于世间心,一了永了,更不相续。”老僧双手合十,朝着南方微微鞠躬。
他小心地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赤条条;他双手合十,留下了颤颤的背影,朝着寺庙那扇朱门走去。
“师兄?”
“师弟,这孩子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为什么?”
“我舍了舍利与这孩子。”
“为什么,师兄?没了舍利,你马上就会死!”
“这孩子背负了我们的因,我应该偿还给他果。”
“南无阿弥陀佛。”
“这孩子生得楚楚可怜,那便叫楚怜吧.”
“好....”
七年以后.......
“哈哈哈!”一个小孩拖着长长的僧袍,赤着脚在满是烛火的大殿中奔跑,小小的身影后面跟着一个弓着腰,手中拿着汤匙和钵的壮汉,满头大汗地说:“再吃一口,楚怜,再吃一口,不然师伯可要生气了。”
“嘿嘿,出家人不可妄语。师伯前天还在大殿上说无形无相,方是修缘之开始。”
“你这小子!”慧觉愣了愣,停在在原地,随后大笑起来,他端起钵来,饮尽钵中的白粥,却是顿时涨红了脸,一口喷出:“烫,烫,烫。”
“哦!师伯!”小小的脑子从大殿后面的红帘中偷偷探出来,发出嘿嘿地笑声。
慧觉看着古灵精怪的楚怜,急忙想要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却是憋不住片刻,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楚怜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对这里的一切敢说除了师伯之外,没人比他更熟悉了,这里的一花一草,这里的一砖一瓦,他每天都会逛上一次又一次。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很喜欢雨。每当雨天来临,楚怜就会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大殿里,托着头,看着逐渐模糊的世界,听着稀稀疏疏的雨声开始发呆。
楚怜很爱这里的,就连做梦多少都是庙里的场景,当然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怀念下一铜板四个的窝窝头,嗯,味道还算可以;也只有在极少数还要极少数的时候,楚怜才会偷偷地想起来那个给庙里香油钱的小花,真俊!阿弥陀佛,真的只是在极少数时候,出家人不打诳语,嘿嘿。
哦,对了,他还不是出家人,整座庙宇里,也只有他留着乌黑亮丽的秀发,乌黑到已经长得拖在地上,可以当扫帚了。
难怪最近了空师兄看他的眼神有点异样,该不会是要拿他来扫落叶吧?不知为何最近他的梦中开始有了其他的东西。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楚怜突然间开始向往,他迫切地想知道他所好奇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样的?
说来也好笑,他在这里呆了十七年,却只是兜兜转转在这小小的地方,甚至连庙宇最外面的大门都未曾推开过......
“师伯?”楚怜抠了抠脚,随后正襟危坐在慧觉对面,轻声地问道。
“嗯?”慧觉张开眼,停止诵经,看着楚怜,有些好奇。
“师伯,我想剃度?”楚怜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
“咳咳,别闹。”慧觉再度闭上了眼,重新开始诵经。
“为什么?”楚怜低下头似乎在克制什么,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为什么只有我离开不了这寺庙,是不是因为我是妖怪?”
“傻孩子。”慧觉无奈地开口:“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剪过自己的头发,可不论如何,第二天都会长出来!”楚怜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惶恐:“后面的竹林我数过,数过不止一遍,刚刚好有一百零七棵,而不管我怎么砍掉,第二天还是一百零七棵竹,而寺里的师兄们加上师伯您,也是一百零七人,还有......”
“所以?”慧觉看着楚怜,打断了这一谈话:“这重要吗,孩子?”
“师伯!”楚怜猛地抬起头来:“您根本就不想着瞒我?”
“瞒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