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摄影师

顾婷照顾莫然是学生，约在苍行附近。

顾婷驱车到的时候，莫然已经等在顾婷说的时光书局了。这个书局开在一个很隐蔽的巷子里，好像不是为了做生意，倒像要躲开恼人的喧嚣。

顾婷进门的时候莫然正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仔细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幅画作。莫然原本对这些没兴趣。搁在一年前，他都不会正眼瞅。现在却不一样了，但凡看到艺术气息浓厚的东西，莫然就忍不住贴上去看两眼。这间书局里除了年轻的女老板只有莫然一个人，他进门的第一眼就觉得是朗行清会喜欢的地方，自己也就爱得不行。于是摸摸索索的，看了一楼又爬上二楼，被楼梯墙的画作吸引了。

顾婷目光所及是两条长出天际的大长腿，这个角度仰望上去，简直秒杀一切花痴少女。饶是在娱乐圈俯看各种颜星的顾婷也花痴地敲了一下心脏。反应过来的顾婷轻轻摇头笑自己怎么会这般的不稳重。

听见玄关的风铃声，莫然回头看到了顾婷，马上礼貌地迎下来打招呼：“顾总好。”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顾婷也礼貌的回应。

“没有很长时间，这个地方很舒服，我很喜欢，顾总比我还熟悉这周围，我到苍行半年多了，竟还不知有这种惬意的好地方。”莫然忍不住地夸赞。

“我经常来苍行，毕竟你们苍行是我们圈里的小摇篮，指不定在这儿擦肩的谁就是明天的大明星呢。”顾婷说的并不是恭维的话，说完朝莫然笑了笑。

“婷儿~你来了？快和小帅哥上楼坐吧。”店里年轻的女老板从楼上探出头儿招呼他们俩。

二楼拐角有个雅致的小圆桌，美女老板端了两杯汽泡水给他们。

“我经常来这边儿，总要有个闲聊的地儿，于是给朋友出了点儿资，这地儿不对外营业的，相熟的人才有机会进来坐坐，以后你有空儿可以带着你的朋友来玩儿。”

莫然听了这才明白，客气地谢了顾婷便进了正题：“顾总，我约您，是想聊聊上次您和我说的签约的事儿。”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顾婷也很直接。

“我遇到些事儿，想提前签。”莫然不知道怎么说，但随即保证，“只要签了约我肯定会努力工作，我不怕辛苦的。”莫然有自己的心里打算，他早想进入这一行，但希望是毕业以后，以一个饱满的状态全情投入，但朗行清发生的事情让他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缺钱？”顾婷直白地问。

“和钱没有关系。”莫然如是说。

顾婷担心自己签下的艺人会有债务纠缠不清的复杂关系。只要不是这种都不会顾虑，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太愿意说出来的事儿。

“你先看看这份合约。”顾婷随手掏出一份10几页的合同递给莫然，然后又掏出一份和莫然一条一条的对着讲解。莫然觉得这个经济人很贴心。

近一个小时顾婷耐心的逐条解释，莫然都细心的去理解。看完合同，顾婷问他：“你满18了吗？”

“还差几个月。”莫然如实回答，还掏出了身份证给顾婷。

“那这份合同得需要你的监护人签字。”顾婷拿着身份证觉得莫然单纯的可爱。

“可是我现在满16岁，而且上了大学都是自己负担生活费。”莫然说完还挺了挺背。

顾婷看着莫然透着稚嫩但很坚定的脸，认定这就是明天她的新星。

“合同现在都理解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提。”顾婷放下合同抬起头真诚地看着莫然。

“如果可以我想尽量不耽误课业，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在假期，假期我可以一天工作10几个小时都没问题，我的选修课学分也可以集中在上半学期修完，我也可以签长期的合同…”莫然还在继续，本来前面还挺稳的，越到后面越像表白自己。

顾婷没来由的心疼了一阵儿。顾婷资历不算老，但她双商高，性格好，眼光毒辣，有魄力。在业内如鱼得水，地位窜升得飞快，目前是这行业的翘楚。她遇到过各种状况，带了各种人，算看尽了这行的光鲜和阴暗，已经免疫于很多事情。但莫然，这个执着又单纯的小男生又触动了顾婷多年不见的小情绪。

“这不是问题，我也没打算近期就让你忙起来。还有其它的吗？”顾婷打断了莫然。

“我想配一个专职的摄影师，我所有的形象照片都由他拍摄。这个费用从我自己的提成里出…”莫然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什么？”顾婷没太理解莫然的意思，或者说莫然说的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对于莫然这种不算纯新人的艺人，好歹应该提一些分成比例啊，拒接什么类型的工作啊等等。“专职摄影师”是什么鬼？

“我可以减少一些分成比例。”莫然以为顾婷要拒绝，急急地抛出所有筹码。

“你怎么这么…”顾婷为了照顾莫然的面子，没把“傻”字说出来，“我没太理解你的意思，你是要我给你配一个专职摄影师？对自己颜值这么没信心？”

“不是不是，实际上是我有个特别合适的人选，他是个摄影天才，任何时候都能拍出我想表达的东西。”莫然说话的时候顾婷看见了他眼睛里的光。

“女摄影师的话，专职用得并不多，有时环境会比较苦…”莫然唯一的条件是这个，让顾婷不免往女朋友那个方面想。

“是男摄影师，您可以检查他的作品…”

这根本不算个问题。

顾婷并不知道莫然提前签约就是为了这个“专职摄影师”。知道是男生后，她也没多想，只当莫然涉世未深，还很单纯，单纯得如果是别人来签，可能会把他10几年以后的血都吸干。顾婷没有动任何签约年限、和收入分成的内容，关于专职摄影师，实际在合同中就是一项特别模糊的条款，旗下艺人所配备的助理等相关人员由公司根据实际情况给予安排。合同中除了原则性的事项，其它的问题都是顾婷可以决定的，她可以针对自己的计划安排把资源倾向于自己手下的某个艺人。公司并不注重细节，赚钱才是王道。关于莫然“专职摄影师”的事情，顾婷说她可以做主，只要技术没有问题这个没什么难度。莫然甚至都没有要求就这件事情签一个合同的补充条款。除了莫然比较单纯以外，他有些莫名的信任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经济人姐姐。

合同是本来盖过章的模版，几个关键的地方手写填好后莫然毫不犹豫地签了名儿，顾婷给他留了一份自己拿走一份。顾婷很欣赏莫然的魄力和果敢，同时也暗自庆幸得亏莫然碰到的是她，要不然被卖了可能都不知道。

“以后叫婷姐吧，后面可能我们会朝夕相处了。”顾婷微笑着瞅着莫然。

莫然不善于表达自己，但很信任顾婷叫了一声“婷姐”，也回应似地笑了一下，这个笑中带了些少有的腼腆。

“傻小子，你现在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顾婷挥了挥手里的合同没忍住逗了他一句。

莫然满脑子都是朗行清的工作解决了，再也不用受什么狗屁的压迫了，心情好得很。

“大学前三年，我尽量不给你安排什么长期的工作，还是要记得自己的初心，要好好学习自己的专业，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学习、工作、生活各个方面都可以，你的任何情绪都可能影响你的发展，对我要做到事无隐瞒，知道吗？”顾婷的态度突然正式起来。

莫然有些不知所措，愣着没有反应。

“现阶段可能还没有什么，后期你的通告多起来，你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就是所谓的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是要代表行业的正能量的，公众人物是不应该有七情六欲的，你想得到一些，就一定会失去一些，我希望你慢慢理解这个事情。这碗饭吃得要辛苦得很，你做好心理准备。”

莫然有些懵懂，他觉得好像要理解顾婷的话了，又好像并没有抓住她要表达的主要意思，出于礼貌茫然地点了点头。

“中午回来我给你煮牛肉面。”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莫然瞥了一眼手机，看到蹦出的信息嘴角自己有了主意一样飞起来。

顾婷看他公然走神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说：“这周找个没课的时间来公司找我一趟。”顾婷递莫然一张名片。

“婷姐，您上次给我留名片了。”莫然顺手接过来说。

“这个上面有我的手机，你加我微信吧。”说着站起身，“不早了，中午一起吃饭吗？”

“不了，婷姐，我下午还有课，中午就回学校简单吃一口，下次到公司我正式请您吃饭。”莫然很绅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