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再敲喊冤鼓!
宝华三十一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头。
除夕夜被敲了开国以来的头一次喊冤鼓,从而牵扯出了一堆让人焦头烂额的案子,还有春汛堤坝溃塌、瘟疫爆发等诸类琐事,进而还有六部大清洗、牌令司动荡不安等事情发生。
到了年尾,没成想九城兵马司的一场大火,竟然让朝局再度动荡不安,楚王逃跑,裕王闭门谢客,新太子上位后轰轰烈烈地把前朝闹了个人仰马翻。
原以为储君的位子定下了,总能熬到把这个年关过好,然而后宫又“起火”了。
太子把亲生母亲珍妃从冷宫放了出来,又亲自酿了一壶好酒,和秦贵妃、珍妃一起庆贺。
谁知道两杯酒下肚,秦贵妃和珍妃齐齐吐血,当场就死了一个,剩下的珍妃也是昏迷不醒,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消息包不住,迅速传遍了六宫,被软禁的皇后突然站了出来,指控太子丧尽天良,谋害自己的母妃和贵妃。
众臣哗然。
而就在夕阳西下之际,一声闷如雷声的鼓声,轰然响起,震彻天阙,传遍了整个皇宫。
紧接着,鼓声开始急促,一声又一声,如催命符一般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了除夕夜,那仙人一般毫无烟火气的女子,踩着喊冤鼓的鼓点声,正式走入这风云莫测的政局之内。
而后,她接连破获大案,一步一步,走上牌令司的最高权位,获陛下亲笔批文“第一女令书”。
会是她吗?
太子脸色铁青,站在御书房外头。听闻贵妃死因的众臣,本来在御书房向太子要说法,如今也全都跟了出来。
此时,禁军来报:“太子殿下,永寿门……方令书在敲喊冤鼓!”
太子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方汝!”
一年敲了两回喊冤鼓,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所有人来不及思考方汝为什么敢回来,都已经把目光放到了太子的身上。
喊冤鼓一旦敲响,就是有着天大的冤情,祖训上写的明明白白,务必查清!
也就是说,方汝有了一道免死金牌——至少在她要陈述的冤情查清楚之前,没有人可以动她。
连太子也不行。
在场这么多官员,并非都是齐王党羽,他虽然努力在清洗前朝,想要都换上自己的心腹,但是毕竟没有这么快,还有不少中立派系,他不可能全都杀了。
“带上来!”他捏着拳头,冷声说道。
不大会儿,风尘仆仆的方汝带着一大串人走了过来。
众人看去,好嘛,带头的就是明逸,后头都是一些学子士子,皆是楚王一派的年轻人。当初江诚运结实的一帮好友,寒门学子,都聚集在了楚王这边,现如今也都在六部领着不大不小的职位。
方汝走至近前,含着一抹笑意,神色平静地行了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垂眸看着她,眼底是千里万里的霜雪无色,冷到极致,还带着一丝血腥味,像狼群扑过后的雪原。
片刻后,他说道:“方大人起来吧,本王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臣是陛下的臣子,不回来还能去哪里?”方汝起身,谦逊地回答。
“楚王呢?”太子问。
方汝适时地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楚王殿下?臣听说太子在全国缉捕他,难道还没有他的行踪?”
她演戏演得惟妙惟肖,满脸的疑惑,倒像是她真不曾参与了。
太子不想同她虚与委蛇,沉声道:“方大人你一年敲了两次喊冤鼓,倒也是壮举了。不知道这一回,你要为谁喊冤?”
方汝微笑抬头,争锋相对地撞上了他的眼眸:“臣要为陛下、为枉死的贵妃娘娘喊冤。”
轰地一声,像是旱天雷在地面炸裂,炸得所有在场官员都外焦里嫩。
听说过别人跟皇帝喊冤的,没听过有人来为皇帝喊冤的!
而太子的脸色,已经不是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跟在他旁边的太监全都变了脸色,统统跪在了地上。
“方大人,谁给你的资格来喊冤?”太子阴恻恻地问道。
方汝答道:“臣忝为牌令司令书,自然有查明案情的职责。”
“很好,那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太子一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方汝朗声一笑,高声道:“太子殿下,您现在可还不是陛下。就算你来日荣登九五,臣这牌令司令书的位子,也不是您想废就能废的。还是说,您觉得祖宗礼法对您全然没有约束了?”
“太子殿下,老臣认为,既然方大人敲了喊冤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有力陈案情,为人伸冤的权力,这可是喊冤鼓设立的最初目的啊。”一旁一位上了年纪的大臣谏言道。
方汝这会儿可真是爱死这些平日子碎嘴婆子一般的言官了。
“哼,你要查,那便查吧。”太子冷冷回头,丢下一句话。
方汝哪儿也没有去,她带着跟随自己一同敲击喊冤鼓的学子士子们,去了牌令司。正如千面所言,她唯一能倚仗的也只有牌令司了,现在行踪已然暴露,就要借助牌令司的力量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杨如许见了她,总算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心吊胆地问道:“既然都出去了,干嘛还回来,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去敲那喊冤鼓。”
“我既然要回来,自然是要轰轰烈烈地回来,不然我若是死在哪个旮沓也没有人知道。”方汝低头喝了口茶,旋即说道,“今日能有如此声势,全靠了明逸替我找了这么多的学子士子,这些人都需要重点保护,一旦被齐王的人暗害了一个,这些人就会退步了。”
杨如许颔首,应道:“这你放心,我牌令司虽说不与新太子争锋相对,但也不是他想动手就能动得了的。”
“还有一桩事情……”方汝犹豫了一下,说道,“能不能发个牌令?”
“牌令?”杨如许愣了愣,“牌令要发,你签署就可以了,问我做什么?”
“我从未发过牌令,不知道如何操作。”方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