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不辞冰雪（五）

第207章不辞冰雪（五）阿奚常躺在桃树下的摇摇椅上，睁着亮红的眼睛，盯住某一处。

冬日的阳光透过桃树枯瘦的枝桠晒在他身上。

我蹲在一旁边锄草边跟他说：“阿奚，你就像这棵桃树一样，现在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到了春天就会开出很漂亮的花来。”

他“嗯”一声，毫无情绪，却礼貌性的附和我。

我把储物袋里的食人花小心翼翼捧出来，种在刚拔了草的地方上，继续说：“我现在在种花，这是一种特别的花，它虽然丑了点，但是永远不会开败，而且还会自己觅食，听起来是不是很好养？”

他又“嗯”一声。

我满意了，乐滋滋的够过一旁的水壶给它浇水。

我想，我希望他能做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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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了顿，说，行。

我想，他这么好，等我觉醒了能力，一定要祝福他岁岁平安，百岁无忧。

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声调，可我听着就忍不住开心。

我快十七岁了，父亲母亲商量着要给我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阿奚尽职尽责的翻译：“她说，你祖宗的……”

也没在意我递给他的那个请柬上，为什么写的是同邀请毫无干系的话。

这一天，我静静看了他许久，回忆起我们认识以来发生的很多事。

写请柬的时候，我用沾了金粉的笔在洛阳纸上写了好多话，写完搁下笔就打算立时翻墙去念给阿奚。

我又翻回来，找了块漂亮的霜简玉，往正面刻上字，再将字涂成金色，晾干后又翻到背面画了一个趴在桃树下睡觉的小雪狮。

…

我：“她说什么？”

我想象不出来，他夜夜梦魇白日又常常倦怠的昏睡，是如何抽的时间，一点一点摸索着，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么栩栩如生的小蛇来的。

…

我：“哦”，继续面不改色的种我的花。

母亲被逗笑了，跟我一道讨论了许久宴会的布置，最后说：“你院子里那些半枯不枯的杂草不如就铲了吧？娘帮你重新打理一下。宴会肯定是要在你院子里举行的，总不能太难看。”

雪狮甩了甩尾巴，又“嗷”了一声。

生日的那天早上，我穿好一身花哨的衣服翻进来，指挥着沈一、沈三帮我一块煮面。

他说，好。那蛇莽身粗壮，鳞片泛着寒光，蛇信子猩红，高高昂着头对着我。

我翻墙过去把上面的字念给他：“叶辞和赵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说：“嗯。”

我将拔出来的那几把月荧草又换了个地方栽回去，还在旁边种了两束蓝牡丹，之后温声跟他说：“阿奚，我昨天打了两只锦鸡，等会儿给你露一手做个叫花鸡怎么样？”

我问：“这是……你捏出来的？”

他没应声。

我下意识接过，说完“谢谢阿奚！这条蛇又威风又漂亮，我超喜欢！”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回头看去，他呼吸清浅，已经陷在阳光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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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哑然失笑：“阿奚翻译的很好，下次别翻译了。”

“嗯。”

雪狮凑过来，拖着嗓子长长的“嗷呜”了一声。

吃完饭我要回去准备宴会的时候，阿奚拉住我，捧给我一只捏得漂漂亮亮的小蟒蛇。

阿奚在一旁控制着火候。

我粲然笑开，将霜简玉塞给他，说：“十三天之后我生日，那天我要给你煮长寿面吃！我们一人一碗！”

但翻墙到一半，又觉得没意思。

我乐滋滋说：“哎呀，别那么破费，一切从简就好。”

赵奚毫无情绪的复述：“你把她的月荧草拔了，她在骂你。”

最后完工的时候，我抱着那块完美的艺术品，感觉自己就是个艺术天赋满格的大佬。

我想，我们落在武昌的那盘银鱼还没有吃完。

他没问我，为什么我生日要给他煮长寿面。

他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叶辞和赵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从眼睛到每一片舒张的鳞片，从配色到打磨上蜡。只是因为半年前我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