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故园无此声

第11章故园无此声“你头晕吗？”魏泽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他。

“还好。”赵奚认真回答。

他今天虽然喝的多了些，但那是度数比较低的果酒，一般情况下是喝不醉的。

但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赵奚一路上都走得很直，直直的撞进了营帐。

魏泽拽住他，又默默地帮他把门帘掀开，看着他慢吞吞走到床边坐下，蹬掉靴子后伸手揽住了一大半雪白的被子抱在怀里。

赵奚下巴埋进雪白的被子里，十分茫然的模样，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

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他受尽万千宠爱呢？

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他为什么叫赵奚呢？

……为什么呢

这些年来，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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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他碰不到那般冠冕堂皇令人恶心的“亲情”，没有攀比，没有虚伪的温暖与客套，只是孑然一身，行走在随便哪里都好。

他到底该如何劝自己相信，那些假的，都是真的呢？

……

……

忘了他的不敢，忘了他甚至连问父亲一句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赵奚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捂住眼眶的手有些发抖。

深夜。

“……哦”赵奚应得很轻，尾音还带着含糊的哑意。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平日里他下棋总是玩闹，连脑子都懒得动的瞎下，只是在那个时候，他是连叶辞都招架不住的认真。

……就像那人漫不经心的一刀一刀的在箱子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摧毁了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歪着头，慢半拍的打了个哈欠，眼底蒙上了很浅的水光，抱着被子，向床的里侧倒去。

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所走的路每一步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他就是一具精致的傀儡，连哭笑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沈家需要用他去做安抚赵氏的缓兵之计。而赵氏，又想要利用他去吞并沈家。

愈是害怕失去，就越要远离。

又好生的小，只系在他的血脉之上。

他是谁呢？如果不是将军，不是皇室中人，不是丞相之子，他又能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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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有三层含义，其一呢，古语里指奴隶，后称被役使的人。其二呢，是疑问词什么；哪里。其三，是怎么；为什么。”

他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利益变成爱呢？

在那些不多的日子里，他总是去叶府，拉着叶辞陪他整夜整夜的下棋。

在别人眼里他尊荣富贵，几乎世间所有的权利都唾手可得。可从来没人知道，他本就没有选择。

他们都对他那样好。可是他知道，他们无非是想让他心有偏向，从而图谋胜负。

魏泽走过来，俯身看着他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头不晕吗？”

无限的、不可控制的思索与联想本身，是最无能为力的东西。

——“滚”

外面的风声有些大，叶子被吹的哗啦啦的响，越发突显出室内的安静。

赵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十分肯定的说道：“不晕。”

——“……”

魏泽叹口气，掀开被子的一角，修长的手指探入他雪白的里衣，把缠绕着胸口的绷带解开：“我帮你换下药，你别动。”

他到底该如何去挽回本就不属于他的一切呢？

南国的雨总下的悄无声息，打雷的时候是不多的。

赵奚紧咬着唇瓣，直到鲜血溢了满嘴，猩甜而狰狞，支离破碎。一道闪光打下来，割裂了屋内一角，空空荡荡。

又一阵惊雷平地乍起，像泰山地脉般雄厚冗长，六息过去了，却还在回荡。

“你今天给自己换药了吗？”魏泽问。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

所以这盘棋下得好生的大，用的是赵氏身后百年的天下。

他多么想，能被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