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对女生的了解
“你蹲下一点。”宁默真红着眼睛，微翘了嘴巴。
沈蓝愣了愣，在她明润的娇嗔的目光下，微矮了身子。
“再蹲一点。”
宁默真本来不矮，可是沈蓝太高。她仍然够不到他的头顶。
沈蓝很听话，索性从车子上下来，弯了腰。
宁默真学着他的样子，去揉他的头。
他的头发真硬啊，密密麻麻，扎着她的手心，有点痒痒疼疼的，而她的心，也是痒痒刺刺。
在她轻柔的抚摸下，沈蓝微弯了唇角，脸上再也不见漠然与冷淡。
宁默真突然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
沈蓝像被烫了一样身体一抖，抬眸看她，少女明媚的目光如水，在夜色下潋滟熠熠，沈蓝表情僵住，片刻后在宁默真期待的目光下将她拥入怀中。
接下来宁默真以为他要回亲自己一下，没想到他将她抱了起来——大人抱孩子的那种抱法，瞬间宁默真的双脚便离了地。
他先是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后来修长的手指移到她的脸上，声音格外地克制，“乖。”
这个乖字磁性满满，在这一夜宁默真的梦里回响了好几次。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宁默真醒了，手心里攥着沈蓝送她的扣子和平安扣，倏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在沈蓝生日的时候她该送他什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初出校门的时候，沈蓝都是跟在宁默真的后面十几米远，而离校园有一段距离之后，宁默真便会慢下来等他赶上，两人再一起并肩。
从来没有人像沈蓝这样宠过她，在意着她，宁默真像是遨游在云端里的一条鱼，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眩晕地眺望着人间，万家灯火都没有它这一份暖。
周六下午沈蓝带宁默真去了一个她怎么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动物园。
一进门望见山坡上爬来爬去的大小猴子，宁默真迅速敛起了心中的讶异，开心地跑过去。
沈蓝的大长腿在后面跟着，几步就撵上了她。
“以前来过吗？”他问。
“小时候来过几次。”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离婚，宁默真眼神黯了黯，望着山清水秀间一道道青石台阶，问道，“你呢，来过么？”
“……自上高中就没来过了。”沈蓝道。
虽然两个即将成年的超大孩子跑来看动物挺奇怪的，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耽误宁默真放松心情，好好投入——与沈蓝在一起，无论是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猴山之后便是各色的鸟类，之后是猛兽区，再就是憨态可掬的熊猫，大熊猫正好在抱着竹子啃，宁默真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回头发现沈蓝不见了，再一看他在小卖部买东西。
拎了两瓶矿泉水过来，沈蓝又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离他预备的烧烤时间还得俩小时。
宁默真本想摇头，突然瞥见有人在吃冰棍，乳白的奶质，细滑柔腻，看起来很是诱人，心里有只小馋虫便冒了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吃那个。”
沈蓝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却立刻摇了头，坚决道：“雪糕不行，太凉了。”
“我在嘴巴里暖一暖再咽。”宁默真央求道，“就是想吃。”
沈蓝看着她，有一瞬间宁默真以为他要答应了，可是很快他攥住了她的手，怕她不听话自己去买似的，拖着往前走，“乖，不闹。雪糕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尤其女生。“
宁默真脑海里不知怎地搭错了一根筋，半开玩笑地问道：“你怎么对女生这么了解？家里有女生吗？”
说完突然想到，哦，家里还真有一个女生，徐华光呀。
包裹着她手指的手掌却突然很明显地僵硬了下，宁默真察觉出来，诧异地朝沈蓝脸上看去，一看之后心底突了一下，只见他的脸突然就失去了血色，在阳光下苍白得如生了重病。
“沈蓝？”宁默真慌张地叫道。
沈蓝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绷紧了唇，从鼻子里头往外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宁默真问。
沈蓝将她的手放开，揽上了她的肩膀，以这个角度宁默真看不到他的整个脸庞，只能不安地往前走着。
过了会儿，沈蓝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道：“家里不是有你这个女生吗？”
宁默真隐约地有种奇怪的感觉，仰头看他，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不过眼神微微地颓丧和疲惫，宁默真在心底揣度了几遍想要问的话，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转而看向四周。
“我们去企鹅馆看看吧？”她指着前方道。
“好。”沈蓝牵着她的手。
企鹅馆很是狭小，里面大大小小有六只企鹅，正三两个一起站在灰突突的水泥地上，隔着玻璃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游人。
宁默真凑上玻璃，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企鹅挥了挥手，“你好。”
那企鹅仍然傻傻地站着，如果不是眼睛偶尔眨动，就跟个雕塑无差。
宁默真看了一会儿道：“企鹅不是应该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吗？这里面没有冰雪，想必气温也达不到南极的冷度，它们是怎么适应的呢？”
等了许久，听见沈蓝淡淡道：“又有什么办法呢，它们又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不适应也得适应了。”
宁默真觉得这话格外地消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面无表情，见她看他，眼底才浮出一抹笑意来，不知是否宁默真的错觉，总觉得那笑意带着哀丝伤的温柔。
“你也觉得这些动物可怜是不是？”宁默真道，她想起来之前在猛兽区看到了一只北极熊，通体雪白，在一个长约十米的狭窄封闭场馆内埋着头走过来走过去，从这端再到那端，步履匆匆，一刻不停。想来如果在北极冰雪大陆，它们是能自由奔走的吧。
沈蓝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穿透玻璃，像是透过那只呆呆的企鹅看到了什么，又缓缓道：“活在世上哪有不可怜的，不光是动物，人也有生老病死。只要会生会死，或早或晚的，都是可怜的，也都是不值得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