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宗祠牌位
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柳夫人了，守在床边，已经哭成了泪人。旁边父亲萧廷律也在，黑着个脸，神情凝重。
萧阑轻声喊了声母亲，众人才回过神来。
一见萧阑醒了，夫妻二人如释重负。
“阑儿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母亲了。”柳如音一手握着萧阑的手，一手擦着眼泪，“什么样的仇家，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醒了就好。”萧廷律见萧阑醒了，也走进床前，“三老爷来看过了，外伤不打紧，皮外伤，只是这内伤……需调养一段时间。”
萧廷律话只说了一半，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内伤有些重了，但是他还是不想在柳夫人面前说得太直白。
看萧阑唇色惨白，萧廷律不由地也心里一揪，毕竟只是个15岁的孩子，实在有些惨烈，心里着实很自责没能保护好自己儿子的安全。
“阑儿，你别怪你父亲，你遇袭时，他远在京都，听闻你出事，日夜不停赶回来。府内高手这两天做换防调拨，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出这么大的事。你父亲也很懊悔没能保护好你。”柳夫人轻抚着萧阑的手，心里满是愧疚。
“母亲切莫如此说，怎么能怪父亲呢。”萧阑赶紧安慰柳夫人，“这些年儿子早有预期，怪不得父亲。要怪就怪我自己学艺不精，我还得努力修行，等我成了顶级高手，就没人能伤得了我啦。”
……
“母亲……洛洛怎样了……？”萧阑其实早就想问，可是看大家的表情，知道已经没有悬念了。
“洛洛是个好孩子，已经嘱咐厚葬了，她也没什么家人，我们就把她安置在咱们萧家自己的家族墓地了。洛洛有恩于我们萧家，我们给她在萧氏祠堂设了牌位，可以随时凭吊。”柳如音本想强忍着，可是萧阑这么一提，还是止不住地泪如雨下，“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洛洛，给她上柱香。”
“萧家男儿，注定要经历一些事情的，你自己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为父希望你能好好休养，尽快振作。你母亲一夜没睡守在你身边，劝她赶紧回房休息吧。”萧廷律见柳夫人这么守着萧阑不是个办法，给了萧阑一个眼色。
“阑儿，你身受重伤，总得有人照顾。我把明月和沁沁留给你，今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了，由她们照顾你的生活。”柳夫人考虑总是很周到，“来，明月，沁沁，过来，你们相熟的，日后好好相处。”
“少爷。”明月和沁沁给卧床的萧阑略微行了个礼。
萧阑稍稍侧头看了眼，也是略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了。
他本想拒绝，可是看柳夫人如此伤心，实在不想让柳夫人再担心，也就没说什么。
明月是自小跟着柳夫人的。她其实不是侍女，准确来说应该算是护卫，女护卫。她是柳夫人娘家远亲家的孤女，柳夫人看她聪明伶俐性情又好，很是喜欢，带在身边做个伴。
10多岁的时候，廷律偶然发现明月略有些武学天分，给送去宁州随阮夫人学了几年，当真有些功夫。
阮夫人，也就是萧阑的天才弟弟的母亲，萧廷远的夫人。阮夫人是将门之后，家族在陈留蔚县是响当当的武学第一家族，将才辈出，嫁给萧家，从朝中地位来讲，嫁到东海，属于下嫁。因此阮夫人在萧家地位很高。将门之女，武功自然不凡，负责萧氏家族所有女眷的武学授课。后来明月自己要报恩，自愿回到柳夫人身边，作为柳夫人的贴身女官和护卫，一直陪在柳夫人身边。
萧阑明白，柳夫人选她必然是深思熟虑的，这样今后即便再遇到如此凶险情况，至少还能略帮上些忙。沁沁则照顾萧阑日常起居。
“母亲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我的内伤，父亲会教我调息养神的。您也帮不上忙，赶紧回去吧。”萧阑赶紧强打精神，连哄带骗把柳夫人给劝回去了。
……
夜里，萧阑悄悄起身，披上衣服，独自一人强撑着一路摸去萧氏祠堂，他还是放不下洛洛。
扶着门框迈进宗祠，几盏长明灯彻夜抚照着萧氏家族的祖宗先辈们的牌位。
萧阑给祖宗们磕了头，上前捧起洛洛的牌位。
洛洛本是个孤儿，自小在萧家长大，因身世不可追溯，余州萧氏主母，也就是萧阑的祖母、宁州家主萧风的夫人白氏白老太太，将其收养，赐姓萧。如今，能在萧氏宗祠容有一席之地，洛洛在天之灵，想必也是高兴的。
但是萧阑高兴不起来。
人已逝去，这些身后之名，又有什么意义。
萧阑轻抚着洛洛牌位，想起洛洛日日夜夜照顾自己，起得最早，只为给萧阑准备爱吃的早餐，睡得最晚，只为眼看着萧阑入睡才放心自己去睡，为自己保守秘密，为自己出谋划策。想起这些，眼眶忽然又是一湿，眼泪止不住地奔涌出来。
萧阑一瘸一拐地捧着洛洛的牌位，走到门外，在石阶上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洛洛牌位放在自己身上。因为洛洛生前喜欢看夜空星星，萧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洛洛，我想你了，你在哪里呢？我知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来世，可是我就是想你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出了事一定不要卷进来，我千叮嘱万叮咛，你还是没听我的话……你要是……你要是听我的……就不至于……”
萧阑轻声自言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已然又是一副崩溃样子了，“我想你了，洛洛，我很后悔，我很心疼，我心里真的好疼……你的仇我终将会报，可是……报了仇又有什么用的，你还是回不来……”
萧阑就这样，捧着洛洛牌位，坐在石阶上，自言自语地跟洛洛说话。
也不知说了多久，萧阑累了，躺在石阶上睡着了。
“逝者已逝，你须珍重，你这样一直伤心，洛洛会不高兴的。回屋吧。”
萧阑迷迷糊糊醒来，抬头一看，是明月。
“好。”萧阑面无表情，很是冷淡地回了一句。
刚刚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后，无论是谁跟着自己，都不要走得太近，因为他实在承受不了再有亲近的人，因为他而丧命。
——
好人终有好报，这是世上最大的忽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