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明家往事
萧氏将军府邸，位于西北大街的鸿恩寺旁。
谈不上富丽堂皇，至少庄严肃穆。
萧宅主人武将出身，崇尚务实，宅院里但凡高级一点的景致，无疑都是谢夫人的手笔了。只是萧氏这将军府，高手如云，戒备森严，院内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由萧家精英子弟轮班值守。
这不免让人感觉，不想是个私邸府宅，倒更像个公务场所。
因此，比起别家文臣宅院，萧府看上去要无趣得多。
萧廷律如今，按目前官职，是不可以单独建府的，须由将军府统一安排。即便是内院住不下要出府居住，也须由萧氏长辈同意，并统一购置宅院。
因此，萧阑一家，短时间只能在将军府暂住。
好处是，这里高手如云，相当安全。坏处是，寄人篱下，一举一动都须小心谨慎，除了满院子眼线盯着，每日还需向当家夫人谢夫人早晚请安。
这对于萧阑来说，很是不自在。
萧廷山这段时间在边境督军，不在京都。本来还寄望萧廷山早点回来，至少能打压打压谢夫人的气势，至少不把自己盯这么紧。不过，这几天观察下来，看这个架势，萧家将军大概率是个妻管严了。
“情报网初见成效，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得想尽快分府别住啊……”
萧阑在自己的院子里，举着个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无聊地看星星，静静思考着什么。
这时，在他面前，一个黑色裂腔打开，明偃从里面走出来。
还没等萧阑开口问，明偃一把把萧阑拉进裂腔。
空间立即闭合上，萧阑就这样从院子里面消失了。
等萧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清妍坊的密室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啊？我自认为明明已经处理得非常周密仔细了，不可能啊……”萧阑非常诧异。要知道，为了尽可能地让更少的人知道这个工程，萧阑让小四一个人，耗时数月才慢慢建了这么个密室。
“放心，你做得很好。目前只有我知道。我早先在你身上标注了特殊的灵力标记，可以感知你大概的位置。有句话叫过犹不及。你把这间密室封闭得越严密，反倒越容易露出破绽。你应当留一点灵力通道，让外界感知到你。否则，忽然消失在这个宅子里，不是通过空间去了别处，就必定是在这里修了密室，把自己封闭起来。”
“原来是这样……好险，果然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
“我是过来提醒你，你要建情报网可以，但是不要冒进，要学会等待时机。禁卫司已经察觉你最近交际频繁，很容易猜到你在打探情报。你要收敛一些，以退为进。”
“谁叫你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知你一些。”
“哎哟，怎么不早说。早告诉我，我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啊。”
“还是不一样，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现在的心性、格局，都还不够成熟，告诉你会害了你。”
“好吧，我不是自负的人，你知道的，我确实有我的性格缺陷，确实需要历练得更稳重一些。其他的都好说，等你想告诉我了，慢慢告诉我。只是……关于我的身世，我至少应该有权利知道，我的父亲，我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萧阑直勾勾地盯着明偃，眼神里面，除了对信息的强烈渴望，更有几分迷茫与孤独。
明偃罕见地脱下外袍，在萧阑案前盘腿坐下。
他拎起茶壶，捡起一支茶杯。萧阑有眼力地抢过茶壶，很快地给明偃倒满。
明偃喝了一口茶，悬着茶杯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
“你的母亲，叫明瑶。是明家唯一的女儿。在整个明家排行第七，大家都叫她‘七瑶’。你的外公，明阙，是禁卫司的前任长官，也是明家的族长。”
“那我母亲是你的姐姐？从相貌和年纪推算，我母亲应该比你略大几岁。”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比你大自然就是姐姐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明家规矩。严格来讲，你母亲，是我的主属，也就是我的上司。”
“啊？上司？主人？”
“是的。因为，我是庶出。在明家，嫡出才有地位，庶出从属与嫡子。”
“为什么啊？太不公平了！”
“明家是轩辕后人，我们的体质天生拥有特殊的空间控制能力。这你应该已经知晓了。那么，要确保这种特殊体质完好地传承下去，就必须保证血统的纯净。我的父亲，虽然是明家的儿子，但我的母亲的家族不在明家联姻范围内，所以，我就是庶出身份。”
“可是你这么强，完全可以成为明家领袖啊。”
“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我也并不想做什么领袖。”
“呃……行……你接着说……”
“真正跟你母亲同一血脉的，是禁卫司现任执司长官明誉。我与你母亲，只是从属关系。”
“我怎么感觉，我这个亲舅舅，跟我母亲关系并不好，对我毫不关心。这么些年，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倒是你，算起来，我应该叫你堂舅舅，你对我的关照远胜于他。所以，亲疏远近上，你跟我母亲相处得一定是非常好的吧？”
“其实，你母亲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只是跟我相处时间更多一些，自然也就更亲近一些。你母亲不让我喊她'大人'，让我喊他姐姐，我不敢。她说，那就喊'七瑶'。你外公在世之时，称你母亲为‘明家之光’，所以，你母亲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明光瑶’。”
“明家之光？这什么意思？”
“明家体质血统与朝中角色都极其特殊，家教森严，气氛压抑。很多明家子女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形成性格缺陷。而你母亲，是唯一一个能不受这些外部因素影响的人。她聪慧明达，直率洒脱，温和开朗，她出现在哪里，哪里就能更光亮，就如同……如同她能发光一样。”
说到这里，明偃停了下来，重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许久都没说一句话，就那么看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
“可是最终，她照亮了我们，自己却失去了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