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孩子
五月底,宋明砚终于离开了,安阳侯府捎回来的信,说主母病重,急召他回京。
哪怕再舍不得,他也开始准备了起来。
自从那日二人谈完,宋明砚嘴上说要离开,可一直迟迟不动,姜眠不好规劝,平时都是避着他。
今日他可算是打定主意了,姜眠就怕,他一直留在这里,十里八乡传来的闲话,她招架不住。
“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传信给我。”
宋明砚依依不舍,直到上了马车,还惦记着她。
姜眠看着人走远,心情却不像往常那般轻松,虽然她说,人都是要向前看,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又想起,几年前在长桥送别,如今,时光流转,竟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
不过,日子还是得往前看。
姜眠回了房,济州那边前些日子捎信回来,说是外祖母得知她的消息,心情激动,已经派人来接她回去。
然而,姜眠却没有想去的心。
她打算等日子平静后,继续在这扬州里生活,或许,她还能找个不嫌弃她的人嫁了。
反正她与那个人是彻底划清界限了。
姜眠不奢求什么。
那日他说了那般伤人的话,可见也是真心放下她了。
这样也好。
省的她心里想乱七八糟的。
“这几日我瞧着你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事情?”绣坊里,芸娘担忧问道。
“无碍。”姜眠摇摇头,她这几日只是疲惫了些,能睡了些,许是天气渐热,过几日便好了。
芸娘见状,也没多问,话音一转,却是忽然提及:“听说知府府里,来了位贵客,那公子,模样俊俏的狠,一出现,整个扬州城里女子都像丢了魂一样。”
姜眠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听着,芸娘大约是说,如今天下大半都已经倒戈,仅剩一座皇城,宁死顽抗,但她觉得,也是早晚的事。
对于老百姓而言,改朝换代并不稀奇。
他们津津乐道的是,如今这位陛下,居然谋逆,害死了永安太子。
姜眠觉得困极,在绣坊待了半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去了。
等一进屋,她便觉得口渴,恍惚间,眼前景象似乎也成了虚影。
再有意识后,就是看到芸娘一脸惊喜:“老天保佑,你可算醒了过来。”
“我……”姜眠头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芸娘迫不及待道:“得亏我来你家了,否则,都不知道你晕倒了。”
“大夫说,你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姜眠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进芸娘到底说了什么,她指尖忍不住抚向腹部,声音颤动:“孩子……”
芸娘却犯愁了:“你这刚有身孕,孩子他爹就走了,宋家那小子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办个喜宴,你们这糊里糊涂……”
姜眠来不及应付,深思飘荡……
两个月……那不就是她被绑架的那个夜晚……
这孩子,是沈霁的。
从前那么多次,都没有来,偏偏是那次,来的……真不是时候。
芸娘见她一脸迷茫,忍不住多嘱咐几句,特地吩咐她好好在家安胎,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想。
绣坊事务繁杂,芸娘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姜眠孤身一人,从没有如此无助过。
这个孩子来的太过突然,偏偏是在她下定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时,姜眠垂眸,看着平坦的腹部,很难想象,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
接下来几日,她的心情都很复杂,直到有一日,姜崇却忽然带人闯进了她的院子。
姜眠警惕起来,看着眼前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心里不由害怕。
“姜崇,我是你姐姐!”
“姐姐?”姜崇嗤笑,昔日那个顽劣少年长大,继承了他爹恶习,正事不做,整日就知道赌。
“当初你做计害我,也没想过我是你弟弟吧。”话落,少年殷勤看向一旁的男人:“您看看,当初您把绑的是不是这个女人?”
姜眠这才注意到,姜崇身旁,那个一脸凶狠的男人,正是当初绑架她的人。
那大汉少了一条胳膊,脸颊上,却多了一条疤。
“小娘们儿,总算找到你了!”大汉凑近,满脸横肉:“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何至于被人废了。”
“我不认识你……”姜眠往后退去,尽量避开他。
然而,那人步步紧逼,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不认识?”
“你亲眼看看,我这条胳膊是被知府派人废的,绑你那天怎么没发现,长的这么美,正好,如今我什么都做不成了,把你卖入花楼,正好给兄弟们凑个酒钱。”
姜崇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如今已经彻底变成瘾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