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狩猎者（1）
“现在竟然才下午六点钟……”小张一边嚼着雪，一边抬头往天上看，“已经黑了这么久了，我感觉咱们摸黑走了大半天，起码应该已经半夜了……”
“高纬度地区，就是这样的。况且我们是负重登山，雪地里还很难行走，十分容易疲惫，所以小张警官，你一定得多吃些，多补充热量和能量，否则接下来会很难走的。”陈易易在喝酒。这位娃娃脸的医生酒量似乎不错，他那张看起来稚嫩的脸上，也许是喝酒上头的，也许是被篝火烤的，有些红扑扑。
陈易易的精神头很足，相比起来，姚言稍微就感觉脚底下的鞋子有些不称脚，虽然他脚下的这双鞋子看起来沉重又保暖，可是真的穿在脚上，然后进入着大雪覆盖的山里的时候，实在是难走路。滑脚不说，姚言穿着这鞋，感觉越走越重，越走越重，并且好像是被冰雪冷透了，姚言隐隐觉得脚指头被冻得有些屈伸不能了。等他们到这块空地上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一坐下来，姚言就再也不想站起来了。
他本想把鞋脱下来就着篝火烤一烤，可是山风一吹，他就冷得直打哆嗦，不敢轻易把脚露出来。
姚言凑近篝火，伸着手烤着火。
他身旁放着两只酒瓶，其中倒在地上的那一只已经空了，另外一只里也才有一半的酒了。
光头的瓦西里警官喝了酒之后兴致似乎有些高，正拉着陈易易唱着悠扬的俄罗斯歌曲。
不得不说，毛子国的人，根本就是力与美的结合体。
像瓦西里这种人高马大的糙汉子，一看就不像有什么音乐细胞的家伙，谁成想，他一开口，嘴里流淌出高亢嘹亮的歌声，在这片空旷的雪地上空回荡，竟然意外的有味道，好听。
姚言和小张虽然听不懂瓦西里唱的歌词意思，不过，一边啃着干粮烤着火，一边灌着伏特加听着歌，地上一片银白，只有他们这拢橘红的篝火闪耀跃动，天上星月翕动，流云散漫。此情此景，此时此地，尽管感觉有些寒冷，姚言他们一行人，心里也是蛮舒爽的。
瓦西里几曲唱毕，还起身非常优雅地向在场的三个观众鞠躬致意。
姚言他们也非常给面子地鼓掌欢呼。
陈易易给姚言递过来一张烤饼，姚言接了，在双手之间来回掂着，等着晾凉了好下嘴。
陈易易道：“姚警官，瓦西里大兄弟兴致这么好，还给咱唱歌助兴，你跟小张警官是不是也不能缺了礼数，给人家唱两首？”
姚言一听就直摇头，“不不不，我就免了吧，我这五音不全的，唱出来惹人家笑话。”
陈易易翻译给了瓦西里，不过人家毛子大兄弟走过来一把搂着姚言，拍着他肩膀直说没关系，开心嘛，这种大冷天的，唱两首歌就不冷了。
小张也在一旁鼓噪着撺掇着让姚言来两首。
推辞不过，姚言拎起伏特加瓶子灌了几口酒，一抹嘴，站起身，手里挥着那张已经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硬的烤饼，笑道：“那我就献丑来两首？”
陈易易等人就朝他举起酒瓶。
于是姚言清了清嗓子，唱了几首他们当年警校里训练时候学的歌。
什么《人民警察之歌》，什么《军中绿花》……
这类歌曲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唱功，唱出气质唱出气势就好听，姚言开口唱了两句，小张马上就跟着附和，两人一起唱完这首歌，瓦西里和陈易易大笑着鼓掌。
然后姚言就怪不好意思地坐下喝酒了。
小张小年轻兴致不错，唱了几首气势十足的《霸王别姬》啊，《精忠报国》啊，瓦西里似乎很喜欢这类歌曲，还跟着哼哼了几声。
小张唱完了之后马上就把矛头对准陈易易，邀请陈易易也来唱两首歌，活跃活跃气氛。
“陈哥，您看咱所有人都来了，您这也不能脱离人民群众不是？”
陈易易也是大方，啃了两口烤饼，就起身自己挥手打着拍子唱了两首俄罗斯的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
陈易易这中文和俄语相互搭配，半中半俄地唱着，于是姚言小张，还有瓦西里都能在自己熟悉的部分和上几声。
陈易易两首歌唱完，火堆旁边的四个人都挺愉快。
大家又碰了碰酒瓶子，喝了几口伏特加。
姚言已经完全不会被酒精侵蚀大脑了……或者说，他的代谢能力很快，酒精在让他神志不清之前，就已经变成汗水从身上毛孔流出，或者被分解成水，淌进膀胱……
所以，尽管姚言一个人就干了两瓶伏特加，可是他却是在场的几人当中最清醒的人。
瓦西里这家伙一看就是酗酒成瘾了的，之前才被盖维奇警长关了禁闭，这才放出来呢，又开始吨吨吨地喝酒，他也喝了快两瓶了。所以脸红脖子粗的，走路都好像有些歪歪扭扭。
小张这孩子很乖，姚言基本上没怎么见他喝过酒，不过今天进这雪山也确实是太冷了，所以这孩子也喝了小半瓶。他的酒量是真的不太行，小半瓶就差不多有些大舌头了。
姚言倒是很意外，陈易易也喝了一瓶伏特加，不过他除了脸微微有些泛红之外，好像没有醉酒的迹象。这位医生双目清明，被火光映照着，两只眼睛还越发明亮了。
小张烤了一会儿火，又啃了几张饼，瓦西里拉着他喝酒，小张赶紧摆手拒绝。不过瓦西里实在太热情了，小张推不过，只能尿遁去了。
小张站起身，嘴上说着抱歉，很用力才掰开瓦西里搂着他的胳膊，然后他让陈易易帮忙翻译说他要去旁边林子方便。
“把铲子带上，旁边林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
姚言把一把工兵铲递过去，小张接了，揣到后腰里，然后开了头灯，转身进了旁边的林子。
陈易易看了看姚言，说：“姚警官，你喝了这么多烈酒，倒是一点儿醉意都没有，厉害啊。”他冲姚言竖起大拇指。
姚言苦笑一声，“你也是啊。”
陈易易摇摇头，“我有些头晕了，唉，也是一时兴起，没拦住自己，你说这种时候怎么能轻易地放纵着喝了这么多……”
陈易易好像有些自责，他扭头看看周围。
“大意了，大意了。”
姚言抿抿嘴，说是这么说。
他扭头看了看旁边黑漆漆的山林，四周围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里头藏着啥也不知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姚言安慰着说。
陈易易耸耸肩，“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