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希望能牵着你的手离开人世间

闲下来时，杨树又约我出去，跟他在一起我总是很放松，从不用刻意准备什么，而且我们总默契的穿相似的衣服。在外面转了一圈，我们去到小餐馆吃饭，简单点了几盘菜和一瓶啤酒，他没有喝，又买了一瓶矿泉水。

小炒黄牛肉里放了太多的辣椒，吃完以后胃不舒服，他站在那里一边看路边的环卫工搬垃圾桶一边看着往厕所跑的我发笑。我来不及生气，一头扎进洗手间里去。出来时边走边甩了甩手上的水，看他在墙边背对着我，我蹑手蹑脚的过去把手伸进他的脖子里。他没有气恼，转身揉了揉我的头，递过来一盒胃药，又把水瓶打开。看我吃完药，带我到路边等车。

记不起究竟在哪里吃饭，只记得附近没有地铁站，有许多在建的建筑，还有一个很大的体育馆，我们站在路边，尘土飞扬，他侧身站在我面前，我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胸口。他穿着灰绿色的衬衣，身形挺拔，年轻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充满生命活力，唯一违和的是杨树颈间一直戴着一串光泽油润的菩提项链。

对于项链他十分宝贝，不论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只是有时戴在手上或颈间，有时揣在口袋里。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缓缓从脖子上把项链摘下来，轻轻递到我手上，我接过来，打量半天，看不出什么门路，又递还给他。他竟轻撩起我颈间的头发，给我戴在了身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又不忍拒绝他的心意，就低着头轻轻拨弄上面的珠子。

等上车以后，司机主动和我们搭话，问我们从哪里来，说杭州本地人都不去西湖，论起景色，湘湖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对于美丽的景象，每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对我来说，时至今日，我仍认同那个午后司机师傅对我们说的话。

十月初的湘湖有自然平静的美感，微风带着清爽的桂花的香气和湖面的潮气抚在身上有令人心安的感受，草坪上搭着零零散散的遮阳棚和帐篷，湖面上偶尔有游船，湖边的大树上挂着几条鲜活的大鱼，垂钓的人还在等待着新的收获。

我钻过一小片芦苇，坐在一片水塘前的石头上，杨树站在岸边打量着周围，末了坐在我身旁。我们悠闲地谈天说地，从未来的规划讲到小时候的趣事，他总是很有耐心，从不打断我说话。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我从石头上起身，往桥上去，他在后面徐徐地走。

我站在一座石桥上，大声喊他的名字，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我回过头，指着远处另一座拱桥的桥洞下，水面映照出的金灿灿的日光，催促他赶快看，他呆楞了几秒，随即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拿起手机和我一起拍照。后来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那天阳光洒在你身上，

像披了一层纱，

我就悄悄地看着你转头对我微笑，

总有一些瞬间我希望能牵着你的手离开人世间。”

杨树几乎没有对我说过喜欢和爱，但是他的眼睛里总有着令我无法忽视的热切。在湘湖转了许久，临近傍晚时，我们去了一家中国风的火锅店，他把手机放在桌子边，去找服务员要来围裙。帮我把头发扎起来后，他开始帮我系围裙，手指掠过我颈间的碎发，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感，把腰间的带子也绑紧后，他问我喝什么饮料，紧接着去倒来一杯放在我面前。

吃完饭我们牵着手在大街上闲逛，路过小巷子里的水果店，老板正在认真的削一根近两米长的甘蔗，店里的扬声器不断循环播放着卖鲜榨甘蔗汁的广告。我一时兴起，拉着杨树跑过去，对老板说：“叔叔，甘蔗卖不卖。”叔叔停下手里的活，一边拿起桌案上的抹布擦手一边说道：“甘蔗整根二十，半根十块。”我问老板能不能切好的间隙，杨树已经转了一根的钱过去。

我们拎着一大兜甘蔗，找了一间loft民宿。进门以后，他把甘蔗放在茶几上，拉开窗帘，对我说：“这么多甘蔗，你得多吃点，不然可就坏了。”我没理他，拿起甘蔗啃起来。他打开投影，屏幕上开始放脱口秀，我无心去看，等两个人都坐下来，才开始感到紧张和不安。

他凑近一些，问我甘蔗好不好吃，我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距离近在咫尺：“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他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像是有一团火要涌出来。

我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拳的距离，身子碰到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臂。好像有什么桎梏被打破，脱口秀的声音在耳朵里褪去，房间里两颗躁动不安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我又往后退了几分：“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似乎有一句小声的对不起随着心跳一起飘进了耳朵里，紧接着我大脑一片空白，能感受到的只有他温热的唇和紊乱的气息。

他生涩又动情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使我不由自主的双手抚上他的后颈，旋即他整个人俯身压下来，直至完全的被包裹进他的身体里，我突然身体一震，猛地清醒过来。

杨树似乎有些失控，双手死死按住我的手腕，细密的吻一点点落下来，任由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浑身炙热地不断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