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似油灯枯尽

丰衍从慌乱之中醒来，茫茫夜色里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皇上……”守夜的湖兴立马赶了过来。

沉了一口气，因为梦境而产生的恐惧和慌乱总算好了一些。

“什么时辰了？”

湖兴好半响没有回答，“皇上，您？”

此时丰衍才意识到，他身上似乎有了不少力气，虽然还不足以让他生龙活虎，但是至少起身、躺下这种小事，不再需要他人搀扶。

“怎么？”

湖兴的表情让丰衍感觉到了些许怪异。

“皇上，您……您的脸色十分……”

在丰衍面前，湖兴向来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自觉。

“脸色很难看？”

湖兴猛烈的摇头，“特别正常。”

才放一次血就这么正常，湖兴有些担心这个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丰衍明白了他的意思，拿着面铜镜看起来。

确实，镜中人哪里像是还处在危险边缘的病人。

摸了摸自己的脸，丰衍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那张单子上，没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湖兴点了点，“要不奴才去把丁大人叫来？”

丰衍阻止了他，“不必了，明日再说吧。”

他记得这血需要连放三日，如果这个方法真的有什么弊病，那早晚也会体现出来的，他如今更想知道徐凝羽在哪里。

“十三呢？”

“他一直在负责传递肆方城和鼎羊城的消息。”

丰衍点了点头，他还有心想要问问别的事情，但是他的那一点精神已经似油灯枯尽。还未等他将最后一句吩咐给湖兴，他就那样半坐着睡着了。

见丰衍许久不曾发话，湖兴走上前确认他只是睡着之后，才轻柔的将他放进被子里。

第二日一早，丰衍醒的比之前晚了一些，因为他体内的寒冷也来的比之前晚了不少。

等他在疼痛中睁开眼时，才看见丁逡和湖兴正焦急的看着他。

“皇上……”

丰衍艰难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等会儿再说话。

丁逡闭了嘴，但眼睛还追随着他，光是他的表情就足够让人了解这痛有多难忍。

湖兴与丁逡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他们昨夜才知道，原来每一次放血之后，那短暂的精神饱满其实就是交霜极有可能繁殖的时候，精神越好交霜繁殖的几率就越大，而这个时候偏偏却不能用方法阻止交霜繁殖。

他们此刻都很害怕，丰衍的体内已经不止一条蛊虫。

已经习惯了疼痛的丰衍，对于这最开始的疼痛，已经不觉得有最初那么难以忍受。但是今日的寒冷，比起往常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他一时又说不好，而且此刻疼痛越来越剧烈，他也就没有了精力去仔细感受，这些疼痛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一个时辰过去，按照以往今日的寒冷应当到此为止，可丰衍却还处在最为疼痛的时候，他连咬着牙关的力气都已经被冻结，剩下的只有身体最本能的抽搐颤栗。

而且每当他颤栗一次，寒冷就会化作冰刃更为用力的割他一刀，但是那种疼却让丰衍麻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冻结了他对疼痛的感知。

“丁大人！”湖兴越来越着急，已经一个半时辰了，丰衍还是一脸痛苦。

丁逡握了握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丰衍突然觉得身上的寒意消散了，像是从未来过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

“湖兴……”

力气也缓了过来。

湖兴急匆匆跑过去，“皇上……”

丰衍歇了一口气，“这方法是否不全？”

湖兴回过头看丁逡，丁逡上前说道：“是的皇上，我们现在拿到的方法应该不是最全面的。”

这也是徐凝羽昨晚才透露回来的消息。

丰衍顿了顿，“都退下吧。”

他一面说一面摸出了枕头底下的香囊，那里面收着一张纸，纸上是徐凝羽写给他的信。

丰衍没有立即打开，他已经想到，蔺砚琅这是在逼迫他看这封信，逼迫他按照信上的内容去做。

他孱弱的笑了笑，纵然是死他也不愿意受牵制。

若不是因为这纸上，有徐凝羽亲笔写下的他的名字，他连这张纸都不愿意留下。

如今他们确实被动，但是这个被动并不是毫无转机。

在炙烤消散之后，丰衍趁着自己异于往常的精神饱满，将丁逡留了下来。

“赵绪良去西定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