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我已经死了

容嘉悄悄来看徐凝羽时，她已经瘦的有些脱相。容嘉忍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忍住眼泪。

“我去找皇上！”

“别去……”徐凝羽的嗓子嘶哑，很费劲才抓住容嘉的袖子。

看着落在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枯瘦的手，容嘉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徐凝羽。

“是不是他们克扣你的份例？”

徐凝羽一搬进昔阳宫，丰衍就下令禁足容嘉，容嘉没有办法只能偷偷让春临给徐凝羽送过几次东西，今天是她禁足结束的第三天，趁着丰衍带着焦姣去了永寿宫，她赶紧来了昔阳宫，可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徐凝羽这个样子。

散落的头发被风吹着，徐凝羽眯着眼睛，“我没事，你可知道润儿和二哥的下落？”

容嘉摇着头，“还没有，你放心不管他们去了哪里，我都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安葬。”

徐凝羽笑着，摸了摸容嘉的脸，脸上的泪沾湿了她的手指，“别哭……你的日子还长，这宫里险恶你又没个依靠，以后不要再让春临来了，你自己更别插手我的事情。”

废了徐凝羽之后，太后再也不提立容嘉为后的事情，丰衍也完全不再理会容嘉，而焦姣知道太后之前动过这个心思，对容嘉更是多次刁难。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里荒废下去。”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徐凝羽笑道：“容嘉，我在这里一点都不荒废，一点都不觉得凄凉，反而很安心很平静，你别担心我。”

徐凝羽现在已经没有眼泪，很多时候她连眼睛都不会睁开。

容嘉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往徐凝羽眼前凑了凑，“你的眼睛怎么了？”

从她来到现在，徐凝羽始终眯着眼，仿佛是看不太清楚一般。

“不碍事，你的样子我已经记在了心里，不用看我也知道你的表情，其他人我也并不想看……”

容嘉拽住徐凝羽揉眼睛的手，“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让孙依络叫太医？”

徐凝羽笑着，容嘉才知道她这些话有多荒谬，丰衍能让还未出月子的徐凝羽挪到冷宫，那怎么会关心她的眼睛。

“是一点都看不清了吗？”容嘉的手试探的在徐凝羽眼前晃了晃。

徐凝羽很温柔的捉住她的手，“能看见轮廓，我想要么是流云下的那个药留下来的副作用，要么就是之前哭了太多，但总体来说应该不是大问题。”

“怎么能不是大问题呢！”

“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问题，生也好死也好病也好，都已经无关紧要。只要你还好好的，在多年以后还能想起二哥，想起润儿，想起我那个夭折的孩子，想起我，那我就连最后的一点遗憾也都没有了。”

“徐凝羽！”容嘉气得站了起来，“我知道你难过你痛，但是他们都死了独独剩了你，你不应该为他们好好的活着吗？”

“好好的活着？”徐凝羽嘴唇动了动，很轻的嗫喏出这几个字。

她突然想起孙依络说的话，自己的孩子难道真的会是丰衍下的毒手吗？他之前那么爱孩子，似乎不是装出来的……

当然也确实有可能是装的，毕竟连跟她恩爱他都能假装，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他又有什么好宝贝的呢。

“容嘉……我已经死了。”

人死化作鬼，至于是好鬼还是恶鬼，全凭死之前的那一口气，徐凝羽摸着自己的胸口她的气是什么了？

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二哥，是她四岁的小侄子。

“不，你！”

“皇上从那边来了，容嘉你赶紧走！”

整天不见人影的孙依络突然跑了出来，容嘉吓了一大跳，而守在门边的春临也赶紧跑了进来，“娘娘，小太监说皇上朝这边来了。”

容嘉感激的看了孙依络一眼，然后对徐凝羽说道：“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下次来看你。”

她们主仆前脚刚离开，丰衍后脚就到了。

昔阳宫里就徐凝羽和孙依络两个人，而这两位他曾经的女人，对他的到来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孙依络更是如老鼠见了猫一样，早就躲进了屋子里。

徐凝羽还坐在廊下眯眼晒着太阳，她形容枯槁如果不是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丰衍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第一眼就认出她。

“徐凝羽。”

丰衍冷冰冰的叫了一声，徐凝羽只是稍微转了转头，然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晒自己的太阳。

“你可知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朕就可以治你的罪！”

徐凝羽笑起来，“不管皇上治奴婢什么罪，奴婢都叩谢皇恩。”

叩谢皇恩，丰衍又想起那一日她跪在他面前，严肃而悲壮的样子。

“你若是不想朕为难容嘉，就给朕乖乖的听话。”

捏住徐凝羽的脸，丰衍都嫌硌自己的手，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徐凝羽被捏的疼了也不挣扎，她缓缓的站起身，在模糊的光影下朝着丰衍跪下，并行了叩拜大礼，“罪奴徐凝羽，参见皇上。”

罪奴徐凝羽……丰衍看着她已经瘦的撑不住衣服的样子，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兄长若是也像你这么听话，估计徐家也落不到，四岁小孩儿都活不了命的下场。”

“皇上说的是。”

做得了高贵的皇后，也做得了低贱的罪奴，徐凝羽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刺激到丰衍。他一把抓住她的后颈，将徐凝羽整个人拎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你露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朕就会怜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