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束缚

武崇训这次被气得不轻。

虽面色平静，可仔细一瞧，武崇训宽大的衣袖之下，紧握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李隆基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把武崇训的生气当一回事。

“我不管如何，都是她堂兄，你又算什么东西？”李隆基目光放在武崇训身上，“在安儿不知之时，强行求娶，故意在皇祖母面前做出你和安儿是两情相悦，不是单相思，让祖母误会，定下婚姻。武家就是如此堂堂正正？”

武崇训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不过一瞬间，清冷的郡王手中的折扇再次化为如同蛇蝎的软剑，横在武崇训的肩膀上。

一字一句，在武崇训的耳边响起，“等皇祖母答应了，在安儿生辰当日，赐婚，昭告天下。你好抱得美人归？武家就如此家教？你说你会护她一世，可把她推入这两难之地的洽洽就是你。”

“安儿是什么心性，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你是想逼着她选择抗旨，让皇祖母震怒，牵连父兄。还是想看着她憋屈的嫁于你，日复一日守在家中哭，或是逼着她剪掉三千青丝成尼，常伴青灯古佛，或是看着她自刎于御前？”

“我没有，我不曾。”武崇训低声道，“我不曾如此……”

“不曾？那你为何如此做？你真的以为她如此心悦你，不会反抗？”李隆基冷声道，“你说你会护她一世，就是如此护着吗？”

武崇训看向李隆基，“郡王。”

李隆基的剑还是横在武崇训的肩膀上，可他好像看不见剑一般，收回刚刚所有的情绪，好像又变回朝堂上那个清冷的郡王，道，“嗯。”

“郡王如何得知，郡主不心悦于我？”武崇训反问道。

“如若她心悦于你，如今我还会在此吗？”李隆基收回剑道，“听闻你母亲卧床许久，御医来看过，说是缺一味药材，如若你退婚，我把药材送上。”

“如若不呢？”武崇训是孝顺的，可让他在母亲和楚安安之中选择，确实有些为难。

“那你就看着你母亲从你面前饱受痛苦死去。”李隆基伸手捋了捋衣袖的褶皱，“听闻你舅舅是户部之人，还有曾经贪过军粮。”

李隆基拿出折扇，淡淡道，“如若你还是执意如此，户部会有整顿，到时候皇祖母震怒，不说你母舅家，可能会波及梁王，那个时候，你父亲会如何做呢？”

武崇训知晓，武三思会不管他母舅家。

武崇训心中绞痛，提起铁剑，朝着李隆基背后劈去。

武崇训如今神志不清醒，即使一身武艺，也发挥不出一半。

如若是平常冷静下来的武崇训，还可以和李隆基拼一场，可如今，不管如何，都只是手下败将。

李隆基三两下挑下了武崇训手中的重剑，看向武崇训，“本王说的话，你好好思虑。是放手，还是坚持，选择都在你手中。”

李隆基留下这句话，随着夜风离开。

李隆基离开之后，梁王府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好像那人并不曾来过一般。

武崇训坐在书房门前，如若不是身后书房地上洒落的宣纸碎片提醒着武崇训，这不是梦，武崇训都以为这是梦了。

或者，武崇训只是希望，这是一场梦。

楚安安早起梳妆，本想随便挽个发饰，可晚照觉得，今日毕竟是楚安安的生辰，故而想隆重一些。

楚安安也就由着晚照来了，反正未出嫁的姑娘就那几个发饰，左右不会奇怪到那里去。

只要不奇怪，楚安安还是能接受的。

可当楚安安睁开眼睛，看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道，“是我生辰没错，可晚照……”

晚照没听出楚安安的欲言又止，却能看见楚安安好像不太喜欢，“郡主，怎么了？”

“我生辰你也不必把我打扮成一副祸国妖妃的样子。”

楚安安能看见，挽的发簪是挺正常的，用白玉簪倌发也是正常的，带簪花带流苏什么的，楚安安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这些加在一起，再在眉心画如今很流行的梨花妆，加上火红的胭脂。

道不像是一个郡主，如此气质也不像青楼女子，倒像是祸国妖妃。

加上安乐天生皮囊本就好看，就更加像了。

楚安安看向晚照道，“有比较淡一些的妆面吗？”

晚照觉得楚安安如此正好，可越看也越觉得不好，赶紧帮着楚安安换了妆面。

绛紫捧着一封信走进来，双手呈上给楚安安。

楚安安接过，拆开。

里面只有一个“了”字。

楚安安合上信纸，拿到一旁的蜡烛上点燃，看向绛紫，“今日，武崇训武公子进宫了吗？”

“就在刚刚，进宫给陛下请安。”绛紫多了一句嘴，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武公子说？”

“无事。”楚安安只是在确认，武崇训是否进宫和武则天提起退婚的事情。

楚安安让绛紫退下，没一会，绛紫又回来了，“郡主，武公子今日有事，不能来恭贺郡主寿辰，今日进宫请安带来了寿礼，这就拿过来吗？”

“收起来吧。”楚安安不是很想知道武崇训送了什么。

如今楚安安还沉浸在，“明知道武崇训对我这样好，是对我有意思，可我却不狠心拒绝他，还很多事都去寻求他的帮助。如今还如此做，让他伤心，我实在是太混蛋了”这样的想法之中，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武崇训，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武崇训送的东西。

楚安安看着绛紫离开，由着晚照给自己画了一个十分清秀的妆容。

晚照服侍楚安安换衣服之时，有些心不在焉。

楚安安看向晚照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