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唯心术

风轻云不易察觉地皱眉，在脑中说道：“等会换个安静地方讲，先把那个几长老解决了。”

何靖川整个人贴在何清俞身上，脸颊压|在哥哥肩头，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五长老，仿佛林中独狼咬住了自己的猎物，但因为某些原因尖牙没有落下。

“她还有点用，直接药晕用空间袋装着。”

何靖川说。

张文有些尴尬举手：“药没了，老何当时要了一桶的量。”

“……”

一桶仙界特质蒙汗|药，半斤就能直接把人药死的程度。

风轻云悠悠道：“一桶下去猪妖首领都能睡一年了。”

*

其实何清俞还有半桶存货，这半桶能保证五长老昏半年。

五长老被装进空余的空间袋，众人转战后山。

何家夫妇在客房内被纸人看管着，他们又回到后山石桌前。

现在正是巳时二刻，太阳高照，温和的日光从树木缝隙中洒下来，光影模糊斑驳。

纸人为他们上茶，游光潞连喝几杯心绪才稍稍平复。他吐|出一口浊气，睫毛微垂下来，现出平日难见的疲态。

茶碗滚烫，他着魔一样狠狠贴住杯壁，手掌被烫得一片通红。直到风轻云强硬拽开他的手臂，她冷着脸将茶碗扔在桌上，扳过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混沌的目光终于清明。

“清醒了？”风轻云与他对视，游光潞目光模糊间发现她墨黑的眼珠似乎在向外扩散。

游光潞轻轻甩头，保持着被风轻云捏着下颚的姿势，头颅顺从地昂起，灰银色的眼瞳泛着水光，和风轻云贴得极近。

“好些了。”

风轻云垂眸，长睫轻眨，慢慢松开他。她低头看看手指，她的指尖似乎还留有青年温热皮肤的触感。

游光潞抬手捏了下鼻梁，对桌前几位道：“抱歉，我刚刚失礼了。”

众人表示谅解，也没多问，默契地开了几个玩笑便翻过了话题。

游光潞：“从头讲起吧。”

风轻云点头，她睡了太久，很多事跟不上节奏。

“妖都如今家族排行还是十|大，目前霸榜的依旧是那前五。”

妖界离仙界很远，他们这种不常出门的修士对于妖界也只会知道个大概。

妖都前五家族与仙四性质一样，拥有实权且地位极难撼动，与妖王共理妖界事宜。

前五家族对妖都的资源垄断比仙四更严重，他们内部结亲，关系盘根错杂。而妖王在妖都也不是一手遮天。

“妖王是青丘氏，但他们的下位涂山氏野心勃勃，妖王的统治不是很稳。”

这对于仙界高层不是秘密，妖界震动也会影响仙界。所以天机阁早早将这个消息散给仙界有实权的大能，为防止万一，他们已经盯着妖界盯很久了。

“青丘，涂山，银蛇，青蛇，豹族。”

游光潞有些头疼：“我被排斥太久，许多东西我只能知晓大概。”

银蛇族内部当然没那么团结，他的人也不少，各类消息都是由内部卧底带出来的。

“涂山氏一直不服青丘的统治，而他们有两位九尾，实力对比妖王也只略逊一筹。他们一直顾及不敢动手，无非就是前五家族立场不统一。”

他叹口气：“可我们看到了，是青丘少了一个九尾。”

此事一经传出，妖界必然大乱。

“银蛇族的态度我不清楚，他们似乎想两头吃，这个等会具体说。”

“青蛇族出了名的不管事，他们族长的大女儿还出家去巡天门当尼姑了，现在据说混得还不错。”

“豹族跟随涂山多年，胃口早被养大了，是涂山氏的狗腿，天天在做从龙之功的大梦。”

他缓了缓，端起凉下来的茶一饮而尽。

快要午时，天气跟着热起来，暖风携着枯萎的槐花，慢慢落在石桌上。

二师兄沉默片刻，发问：“你方才所说，妖界与何家情况相似……是什么意思？”

游光潞尾指有些抽筋，他借着茶碗挡住风轻云探究的视线。

他道：“因为银蛇族也在用活人献祭。”

“银蛇族和何家差不多，旁系是嫡系或长老们的储备粮——字面意思。”

“但银蛇族与何家不同的是，”触及这些，他难免有些烦躁，“银蛇族很多旁系尝试过反抗，但最终都会莫名其妙心甘情愿地作为食物被献祭。”

“我见过太多反抗的人了，每一个都失败了。”

他闭闭眼：“不是反抗到最后被暴力清剿的失败，而是最终关头突然主动献出自己亲自走进献祭阵法的失败。主要是，每一个都是如此。”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仿佛他们的脑中忽然多出了一个指示，他们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能思考的傀儡，他们没办法反抗，只能一步步看自己步入地狱。

“我的父母，就是当着我的面被自愿献祭的。”

桌上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仲夏的暖阳也盖不掉他们内心陡然升起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