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也不快乐

新年快乐也不快乐

他不恨，也不爱，更不怨，仿佛这世界都与他没了关系。他的亲生母亲精于算计嫁入姚家，拆散了他爸爸和初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他的继母与他伪装了多年舐犊情深，却在失去儿子之后彻底疯狂。

妈妈贪图权势嫁入姚家有错吗？有。爸爸出轨初恋有错吗？有。弟弟有错吗？没有。那——他有错吗？没人能回答。

无数个午夜如梦时刻，姚衍桦都能清楚地想起昏暗仓库里，弟弟脸颊旁的泪水和惊恐的眼神，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宣判他的死刑。

“学长，学长！你怎么了？”陆妍也不是故意偷看他手机里的信息，为什么他的表情会凝重到可怕。

把弟弟的生日当作自己的生日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了，导致傅晗误会了许多年，现在索性也让陆妍误会好了，毕竟弟弟已经享受不到现在的一切了。

“没事。”

“那今天是你生日吗？”

“嗯。”

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一点都没有生日的喜悦。

“这样不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别动啊。”

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生日，陆妍说什么都要送点东西，距离这最近的花店就两百米，冲刺前进，马上就能回来。

不管有意无意，傅晗大张旗鼓地请人吃了蛋糕，陆妍也不好再送重复的东西。

推开花店的大门，撞响风铃，搅碎满室花香，陆妍与身旁的洋桔梗与鸢尾擦肩而过，最终停在一束白绿相间的花束前——白色郁金香裹着翠绿尤加利叶，尾梢点缀星点蓝飞燕，清冽似初雪坠入松林。

“我要这款”她喘着气扫码，才发现刚刚跑得太急，把姚衍桦的手机也揣进了兜里。

姚衍桦站在树下看着路过的行人，擡头向天空哈出一口气，灰色毛衣领上的细弧舒展开来。

帅哥无论到哪都夺人眼球，一个女孩子在朋友的怂恿下，决定在新年来临之际尝试着走向他。

“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那你可能得问问她。”

马路的对面，陆妍捧着花束卡着最后几秒绿灯一路奔来，冰凉的尤加利叶蹭过她的脸颊，更加凸显脸上的红晕。

“不好意思，祝你和你女朋友百年好合！”果然极品帅哥都是有女友的，女孩快速说出祝福，尴尬地跑离现场。

她买束花的功夫怎么就成姚衍桦的女朋友了，这造谣速度比火箭发射速度还快吧。

“学长？拿我挡桃花啊？”

“她问我要联系方式，可是我手机在你手上，所以让她来问问你。”

毫无破绽的逻辑，倒是陆妍误会了。

“这个，不是送我的吗？”

姚衍桦迅速转移话题，低头轻嗅。冷香漫过鼻尖，他瞥见花茎上缠绕的墨绿缎带——和陆妍常用的头绳一个颜色。

“哦哦对，学长，有点匆忙，但是祝你生日快乐。”

递过花束，陆妍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银杏叶造型的钥匙扣躺在他掌心。

“刻了平安符的，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来年我一定送你个更好的，现在只有这个了。”

叶脉纹路间藏着细小的刻字，姚衍桦将钥匙扣攥在手心顿了顿。

“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谢谢。”

“其实还有一个‘来财’，感觉和你不太搭。”

怪正式的道谢，倒是让陆妍不好意思起来，指着广场上的大屏幕转移话题：“马上就要新年了，我也去凑凑热闹吧。”

“好。”短短一个字，姚衍桦的态度却温柔的不像话，让陆妍产生一种如果现在提任何要求，对方都会答应。

广场上除了提前布置到的气球，还有不少散着的摊贩抓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叫卖，陆妍只是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姚衍桦便指着问：“要哪个？”

有这样的观察力和执行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陆妍也没和人客气，指着其中一个红色的气球：“就要这个吧，红色喜庆。”

拿过气球，姚衍桦看着陆妍缩在袖子里的手，把绳子一绕，绑在了她的胳膊上，随风飘飘悠悠。

“这样就不会冷了。”

“哇，学长，你很聪明嘛。”

跟个企鹅扑棱翅膀一样，陆妍满意地往大屏幕处靠近，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姚衍桦不是说手机没电了吗？那他付钱的时候用的什么？

广场的大屏幕上已经开始了最后一分钟倒计时，把陆妍乱七八糟的心思暂时收了起来，专心与众人一起擡头，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人挨着人，陆妍与姚衍桦之间的距离被挤压得只剩最后一丝缝，在最后一次推搡下，她的脑袋靠到姚衍桦了的胸前，再度躁动起来的心跳让她没法集中，跟着倒计时读秒却依旧可以听到激动得砰砰声。

就悄悄看一眼。

微微转头，将视线默默投向身侧的姚衍桦，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地紧盯大屏幕，却在倒计时的最后三秒里觉察到了陆妍的视线，俯下身来询问情况：“怎么了？”

猝不及防的对视令陆妍无处可逃，鼻尖还残留着一丝大吉岭茶香，在倒计时结束的钟声与众人的欢呼声里，看着手臂上的红色气球一起随着思绪飞向天空。

“我的气球——”

伸出的手慢了半拍，陆妍没有留住它。

城市的光点亮了夜空，姚衍桦看着不断远去的气球与其他广场放飞的气球混杂在一起，低头安慰：“没事，它也去过新年了。我再给你买一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