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
薛九源被拘在虎栖山地界两年。
最开始灭别的匪寨,是因为对方想要吞并虎栖寨,后来,则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活动区域。
她很乖巧,知道自己和被通辑的薛家小娘子生得像,不会随意走出地界招麻烦,这一次,一路有林玉苏跟着,给她画上夸张的妆容,叫人觉得惊异又不会太把她当一回事。
到了德州,试着出了几趟门,确定安全,便开肆无忌惮起来。
今日吃扒鸡,明日吃羊肠汤,后日吃煊饼,驴肉……虽比不得山寨里的料足,但独具地方特色。
吃得高兴了,顺手揍几个人,给商户们解解难。
吃得不高兴了,多揍几个人,连着揍到他们的大本营去。
不过几日,大家都知道来了个其貌不扬但给钱痛快的小兄弟,途经德州,因为兄长病倒了,不得不就地停留,没啥大毛病,爱吃,却有大能耐,德州城里的人地头蛇们都给揍怕了。
她每日空着手出去,大包小包地回来,打探了不少消息,俨然成了德州城新生一霸。
这日再要出门,纪南风跟了上来。
薛九源嫌弃地把他推回去,“你好好地在家里养病,等我回来,给你带热乎乎的羊肠汤?”
“还记得羊肠汤的事?”
被他打趣,薛九源尴尬地顾左右,“除了羊肠汤,我不知道你还吃什么。”
纪南风垂了垂眸,眼底黯了。
她若是有心想知道,从林玉苏那里就能知道,至少会知道他能吃什么。
如他,这几天就没少向林玉苏打听她的喜好,他看得出来,虽然林玉苏不瞧好他,却乐于多一个人关心她。
“没关系。”纪南风重新掀起眼皮,声音轻轻的,“我和你一起去,你就知道我还吃什么了。”
他伸手向前,将要碰到薛九源的手时,见那只手飞快地避开,笑了笑,将手摊向前方,“请。”
语气一转,调笑道,“怎么?你还以为我要牵你的手?”
薛九源见人他神色自若,一时间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她将手背于身后,转身向前,“若你非得要出去,我们分头行动似乎更好。”
纪南风紧跟着,“出门在外,我理该保护你。”
“不必不必。德州无山,匪不成气,多是地头蛇。拉帮结派的,不成气候,对年贡也是有心无力。只要我们不暴露此行目的,不会有事。就算我们暴露了,他们也不见得敢对我们怎么样。”
纪南风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去,“那,换你保护我。”
“我头一次到德州,不知哪里好玩好吃,叫别人给我引路惹人怀疑,你带着自己的兄长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薛九源瞧他笑得一脸狐狸样,直觉不好。可她刚才为了回绝他,用力过猛,将话都说死了。现在可好,没得回旋余地了。
她在前走了一路,他就在后头跟了一路,她觉得什么好吃,便停下来,自己一份,给他一份。
纪南风偶尔吃上一点,更多的时候,是留意着薛九源的目光停留,确定林玉苏告诉他的消息,是真非假。
不一会儿,薛九源再打算将一只布袋鸡塞给他的时候,发现他怀里已经塞满了东西,愣住。
这种逛街的场景,让她想到了许银宗。
只是和许银宗一起时,她是跟在后面,他买什么她吃什么抱着什么的那一个。
纪南风见她神色有异,拉近距离,压低了声音问她,“可是发现了危险?”
薛九源连退几步,才从窒息感里脱离出来。
她摇了摇头,抱着东西大步往回走。
速度如风,在纪南风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街口,转身不见。
接下来几日,薛九源躲纪南风躲得更厉害了,真是应了林玉苏的话,喜欢上她的人,都会被她远离。
他拿折扇敲着掌心,盯着薛九源的房门,慢慢思量着。
自己到底是哪句话哪个举动惹得薛九源有这样的反应。
到了第十日,押贡的队伍还未到德州。
纪南风理直气壮地敲响了薛九源的门,见后者神闲气定,不似他这几日心浮气躁,又无奈又气闷,“时间到了,他们还未出现,是不是走了别的道?”
薛九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的人没给你报信?”
看他分明不知道的样子,薛九源不等他回复,继续道:“他们的行程比我们预估的要慢,走半日歇半日,恐怕还要过五天才能到,你且好好地养你的身子。别到时候给我拖后腿。”
她半点没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若早知道他是个夫掉链子的人,她当时就不该给他分那么多好处。想到白.花.花银子会流到他兜里去,薛九源就觉得自己草率了。
用力关上门,眼不见为净。
纪南风正准备上前瞧仔细她的神色,差点被门撞破鼻头。揉着鼻头嚷嚷,“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说嫌弃就嫌弃。还没开始,就说我会拖后腿!”
薛九源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满满的嫌弃,“那你倒是说说,你不知道他们到不了,是你的人没给你送消息,还是你收到了消息没看。”
没等到回答,她又道,“如果你的人没送消息,那说明你带人不利。如果是你没看,就说明你办事疏忽,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个好的同盟。”
纪南风:“……”
他被噎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憋着一张脸,像一只委屈奶狐狸。
听到身后的笑声,他回头朝林玉苏看一眼,尴尬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