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坏脾气

苏曜阳提心吊胆地观看着开学典礼。

礼台上的秦封没有表现出异常,甚至在校长的介绍下，意外地保持了好脾气，缄默着和李斯维并列。

李斯维气度沉稳,讲话的语调沉稳，完成了一场不错的新生代表讲话，接下来秦封的发言却把他衬得黯然失色。

没有讲述一贯的陈词滥调,发言简单明了。青年夺目的颜值和耀眼的气场,在万众瞩目下宛如升起的旭日。

礼堂内的新生发出了阵阵欢呼：“秦神!秦神!”

校长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待到新生重新恢复了安静,才开口道：“希望本届新生以他们为榜样，奋发努力。接下来的流程，军校领导和管辖范围我就不一一说了,各专业学管将会给你们进行详细介绍。”

看着学生们失望的表情,校长会心笑道：“不过跟往年相比，本校迎来了一位新督学，还是请这位生面孔跟大家见见面。”

兴奋的喊叫瞬间穿破了礼堂，唯独苏曜阳在兴高采烈的同学中坐如针毡,捏了把汗。

男人在热烈的欢呼中踏上礼台，劲装勾勒出他修长的身量，不是军团将领常见的雄伟厚重，却仍让人觉得渊渟岳峙,不可仰视。

沈少将从军以来,未尝一败,屡立奇功，最近一次大战，更是带领南方军团击败了恶名昭著的虫潮，挽留了大片星域生民的性命。纵然他年纪轻轻,在军校生的眼中，威望已经无可匹敌。

沈少将对着校长微微颔首，目光在两名学生代表身上略一停顿，自然地转向场下学生。

礼堂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抱歉以这样的声音跟大家见面。”平板电子合成音传出：“我是新任督学，对接校管理层的监督巡查。”

沈少将战功烁然，星网声望超然，态度却出乎意料的谦逊，一板一眼自我介绍。

校长插口说道：“按常理督学是不对接学生的，但是考虑到大家的热情，我们安排了几门课程由督学教授，大家可以踊跃报名。”

人群里传出欢呼。

待到礼堂重新恢复了平静，电子音才继续开口道：“祝贺和赞美相信你们作为军校新生已经听得太多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诸位。无论是因为世家背景还是天赋才能，你们足够优秀，才站在了这里。”

“帝国军校出身是你们每个人荣誉的证明，军校的荣誉却不是因为单一个体的成败而铸就。”沈少将寒星般的双眸变得柔和：“我姑且厚颜说一句没有辜负母校栽培，而让战役胜利的是千千万万的将士。”

“你们每一个人毕业的军衔是少尉起步，这意味着你们要担负着数个人的生死。将官和士兵筑成了帝国疆域的每一条边界，在你们身后的是亿万帝国民众。这才是军校的荣誉。”

帝国军校是塞洛斯帝国的第一防线。在各地区势力兴衰目接不暇时，有如饱历海浪卷席的礁石，固定着帝国的领域。

呆板的电子音内容却如此心潮澎湃，让新生们慷慨激昂，恨不得现在就毕业证明自己。

“这些对于现在的你们都太浅显虚浮，等经历了现实打磨才能明白里面的重量。”校长收回了新生们翻涌的心弦思绪，调侃道：“督学一来就把我这里从开学典礼变成了毕业誓师。”

看起来军校的教育跟老师执管时有了差别，沈少将缄默记下，接受了校长的调侃。

“让我们回到典礼流程吧。”校长眨了眨眼：“沈督学没有出席这届机甲大赛，实在是遗憾。对我们的新生代表有什么寄语呢?”

众人喝彩鼓掌，期待万分，仿佛重回到了机甲大赛颁奖典礼现场。

只有苏曜阳格格不入：沈少将刚刚的发言以情动人，都是赤诚之言，不像是能做出那种恶劣行径的事。但封哥确实从初遇就一直在找他的恋人，绝不可能说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打起来怎么办?

万众瞩目下，沈少将走到了李斯维跟前。

众人有一瞬间的错愕：秦封是无可争议实至名归的冠军，光芒完全盖住了李斯维，原以为沈少将必然会青睐秦封。

秦封蹙了蹙眉。

沈少将对着李斯维道：“你很不错。”平板的声音中有淡淡的宽慰之意。

特殊的经历磨砺出了李斯维沉稳的性格，不是谁都能在秦封这种张扬天才的压力下还保持本心。

李斯维长舒了一口气，他不在意外界的评价，只在乎沈少将的评价。固然他信赖少将的品行，总会有洗刷冤屈的那天，能展现出自己价值的棋子总是更有用些。

李斯维甚至有点感激起秦封看自己不顺眼，要不是秦封的无形压迫，沈少将肯定不会这么快认可自己：“谢谢督学。”

“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督学助手?”沈言陌提出邀请。

李斯维愣了一下，他自然愿意跟在沈少将身边，不过他一直以为沈少将会把自己作为埋伏的暗子，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直率地提出邀请。

“你不愿意吗?”沈言陌行事一贯大开大合拙朴不工，他不屑用阴谋诡计，这是明面上为李斯维提供了庇护。

“我当然愿意……”李斯维话音还没落地，被人打断。

秦封直接离场而去，大门发出“砰”的巨响，甚至无法粉饰成因为急事离场。

一时间鸦雀无声，气氛凝滞住了。几秒后人群开始发出细碎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发生了什么。

低语持续了十几秒，大家重新陷入了沉默。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入学的大赛冠军在新生典礼上甩脸沈少将。

尴尬过去，变成了匪夷所思和愤怒。沈少将的威望是在为塞洛斯帝国而战的汗马功劳堆积出来的，秦封身上的光环固然夺目，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新人冠军而已。

他怎么敢这么做?简直是自不量力，毁了自己前途。

沈少将看着秦封离去，有些无措，想要拉住那人的右手克制地蜷起，脸上失去了表情。思维卡顿了几秒后，他心里才升腾起莫名的委屈和酸涩。

反应落在众人面前，就是沈少将面如寒霜，气场迫人。

校长脸色不大好看，勉强说道：“秦同学临时有事离席。”看着沈少将沉默不语，校长对比之下觉得好受了不少，诚然秦封没有给自己面子，当面打的是沈言陌的脸。

对沈少将这位空降的平级同僚，校长三分捧四分哄，更多的还是艳羡和忌惮。

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找秦封麻烦了，他自己得罪了沈言陌，把路走绝了。校长想到这里，心中的不满散去，反而升起了点惜才之心。

沈言陌没有听到校长说了什么，他保持着外表的冷淡熬过典礼，独自一人进了休息室。

冰冷的水花扑打在他脸上，水滴滑过他眉骨、鼻梁，最后没入领口。镜中人澄静的眼眸倒映出沈言陌的身影，他垂下长睫，藏起心中细碎的黯然，重新恢复成冰冷的模样。

镜中的影像突然消失，整个休息室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