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生死
南方群妖混乱,极西落沙浮尸,至北无尽苦寒。
而三方灾厄汇聚中洲之日,便是此间终末之时。
——神的预言如是说道。
话虽说是三方,北方风雪覆盖的地方却更广,隐隐占了一半,还有继续蔓延扩大的趋势。
赋云眸光微闪,若有所思:“三方之力?”
余逍道:“有什么问题?”
“……”赋云放下茶盏,“有一个想法,未必正确。”
“……不正确就别说,真想说就说。”绕来绕去的干什么?
聂辞失笑:“这有什么,我相信赋兄,说说看。”
余逍哦道:“好吧,反正没头绪,你说什么都差不多。”
“阵法起阵,一般来说,要有阵基,灵源和核心三者,其中核心是最重要的阵魂。”
聂辞沾了些茶水,在桌案上画下三个点,又用线连起。
“三者依存,阵法才生生不息。”
灿道:“确有此说法,三者互相辅相成。但这有什么关系?”
聂辞思索片刻:“凭此与风雪对抗,互相消磨,或许可行。狐王有何见解?”
余逍却微微挑眉:“三生万物,这本就是一个轮转变化的过程,与其说是人布阵,不如说是依靠天地,顺应阴阳……”狐狸用手撑着下巴,懒懒道,“你的想法挺有意思,但是想的太美了,基本不可能。”
“本就是一个想法。”赋云还是神色淡淡,并没有因此失望。
……
这里的时间变快了,日月飞速轮转,身边景色草草略过。落沙珠再次稳定下来时,应该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傍晚,院落里没有人。
赋远舒下意识去找余逍,却突然听见一声怒斥,伴着茶杯碎裂,坠地的声音。
“你怎么能?!!”
赋远舒脚步一顿。那人想必气急,郁结于心,身体也不太好,怒斥中夹杂着几声咳嗽。
但让赋远舒驻足决定去看看的,还是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聂辞。
另一个声音道:“我为什么不能?聂辞,是她自己无能!废物一个,死就死了,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灿?
赋远舒转身进到屋内,刚进门脚下就踩到了个长条状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支笔头已经磨损,用过很久的毛笔。
书卷和纸张胡乱散落,被墨水染黑了好大一片。
聂辞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支着身体,缓了好一会才道:“……这次,毒是你下的了,灿……”
灿冷笑:“是啊,我做的,我承认。”
他伸手拂过自己不平整的脸,“我不仅给你下了毒,还在城中布下蛛网,给那些蠢货种下傀儡丝,没有人可以逃出去。”
“……”聂辞的手不住颤抖,“畜生——!生民何其无辜!”
灿却大笑:“你想知道国师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那个国师竟然是女子?
赋远舒面色古怪了一瞬。她裹得严严实实,声音也是低沉沙哑,他下意识以为是男人,没想到是个女子。
“她说!‘为陛下战死,我死而无憾,可不能拉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一起下地狱,我死不瞑目!’哈哈哈哈,多忠心,我本来想直接杀到魂烬城来,可她说了很多!说当年,你虽觉得我错了,却想相信我。所有人都觉得该除掉我,是你念及旧情留了我一命……!”
“早知如此,我该听她的!”聂辞指节泛白,嘴角溢出的鲜血砸在宣纸上,和着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灿笑道:“听她的什么,听她的杀了我吗?那你确实错了,我说过,仁慈无用,你也该听的——”
他忽的幽幽问道:“——知道我怎么杀了她的吗?”
聂辞瞳孔微缩:“闭嘴!!”
灿却像没听见,转过身继续道:“她自以为是,孤身一人对我妖族大军,被抓住后,我一点一点废除她的修为,折断她的根骨!她那张满是疤的脸真令人作恶,我的傀儡不喜欢她,所以我不留她。怎么办好呢?想了又想,我最后把她挂在城墙上了,风吹雨打,让她烂了臭了,叫她像她那张脸一样,千刀万剐!”
“……不过,不过,就算是这样,最后,我还不是把她还给你了?丑是丑了点,但是你不会介意吧?毕竟她本来也不好看。”
他每说一句聂辞的手便攥紧一分,手心刺刺地疼也感觉不到,心中无望的愤怒,就要把人淹没。
聂辞踉跄着走了几步,伸手拿起架上的剑,猛地朝灿刺去。
赋远舒心突的一跳,几乎就要喊出声:
冲上去干什么!
你打不过他!就是送死而已!
在相距地,厮杀就是活下去要做的事,无论用什么手段,卑劣也好,阴险也罢,只要杀死对方就是胜利。
不知道多少次留血受伤,多少次面对偷袭,灿早就习惯了用最残忍、最快捷的方式咬断敌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