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最后
最初最后
【白狐喜欢赤忱的人。
炽热的心脏会帮助他们得到第九条尾巴。】
余逍觉得这个故事是骗人的。但他从前,父母还在身边时,也或多或少信过这种虚幻缥缈的传说,只是年纪变大,一些天真的想法消失,就渐渐不再信了。
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个故事根本无从考证。
所以脑海中突然想起这句话时,余逍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怎么不算荒谬呢?但转念一想,或许真有可能也说不准。毕竟就天赋来说,余逍自认不输谁,说勤恳修炼,自父亲母亲离开后,他也不曾松懈过,但即便是这样,百年过去,他仍只是微微触及“第九尾”的丝缕。
就是这一丝一缕的感觉指引着他,继续去想,继续前进,他要的答案近在咫尺。
余逍深吸一口气,心中某种想法越来越清晰明确。又看了看背上的赋远舒,他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眉头紧皱,似乎陷入梦魇。
余逍擡脚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但还是继续前进。期间轻轻呼唤着赋远舒,但背上的人一直没有清醒。
这是正常的。
赋远舒终究是个凡人。
凡人,凡人。
余逍想,真是脆弱又坚强的存在,灾厄面前,他们连自保都成问题,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凡人,明明恐惧,明明卑劣,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却又大义凛然,不顾一切,他们的勇气,可凝视深渊,亦可对峙绝望。
那么,自己想要的……是这样一颗心吗?
黑暗侵蚀着一切,万物寂静,唯有风,带着死亡的气息在此间巡回。
“咳,”赋远舒微微睁开眼,花了片刻,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狐狸?”
余逍道:“嗯。”
赋远舒喘了口气:“我们,到哪了?”
余逍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个相距地的大护法也不见了。”
“……我看见他和那条龙一起,掉到了血色的湖泊里。”赋远舒眼前忽明忽暗,但云璟灵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他揉着太阳穴回忆道。
余逍道:“这样吗,我没看见,我只知道他用那条锁链划开了一道裂隙,这里景色就突然变换,张开很多缝隙,你一直盯着那边不动,我就把你拉了回来……这里空间错乱得厉害,兴许他们去了你说的那个地方。”
“这道裂隙似乎与外界某处相通,或者是其他裂隙?总之,这位大护法一定不是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进来的。”
赋远舒点点头:“或许是相距地?”他有些奇怪,“听蜘蛛精说,他们不是认黑龙为王的么?这位大护法竟然和祂打起来了……?”
“唔,确实奇怪,但他帮了我们,他来找我们,大概就是为了提醒我们不要点燃‘天火’,就是你的灵力,原来中洲人管这个叫天火。哈。”
“意外的好心啊。”赋远舒缓得差不多,轻轻拍了拍余逍的肩膀,“放我下来吧,我该自己走了。”
余逍“嗯”道:“行,很不错,这次有话直说。”
“……”
余逍继续说:“看来相距地也不是每个妖都服从祂的,说起来,他一定不是人族,我却一直没从他身上感觉到妖气,但就在刚刚,我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赋远舒很配合:“是什么?”
余逍耳朵动了动:“他是半妖,人和妖的孩子。”
半妖……赋远舒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词,竟一点不觉怪异,反而莫名地心颤动容。
即便在人与妖之间关系更加差劲的外界,也还是有人和妖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了。
……
又并肩行走了数百步,余逍低头捏了捏手指,他修长的指节上森白骨爪浮现,不祥地冒着黑气。
余逍低声道:“这附近。”
赋远舒自觉退后,然而还没退后半步,仿若琉璃茶盏碎裂的清脆声阵阵传来,裂口越来越大,瞬息蔓延至脚底。
旋即,这巨大的,无光的裂隙,竟然片片碎裂开来!霎时间,天光乍破!
“!”余逍站得近,又时刻分神关注着赋远舒,这碎片突然在他眼前炸开,已然避无可避了!
可还没等他擡手想硬抗下这些,赋远舒就把他抱在怀里。
赋远舒闷哼一声,背上瞬间红了一片,浊秽的黑色雾气想要顺着伤口没入,立刻被紫金的灵力灼烧干净。
紧接着这些黑色碎片和片片雪花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叮叮当当,当当叮叮,锁链的声音再次响起,赋远舒看见,他们正在万米高空,云璟的正上方,身边,是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锁链。
这些玄黑锁链极粗,从天际垂下,不见来处,不知去向,上面有些地方已经生锈,沾染着暗沉的血迹。
余逍用力抓住他,声音发紧:“赋远舒?!”
“……我没事!”
余逍才不信他,真有什么事这人从来不会说实话,惯是喜欢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别扭性格。
他化作白狐,雪白的皮毛沾上了赋远舒的血,寒风之中,余逍竟觉得有些灼热。
扑通,扑通。
心跳越来越快,心中那个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
那些黑色的碎片还在不断袭来,乌云翻滚,天色如墨,赋远舒擡手,用力抱紧狐狸,不去理会背上的伤口是否再次撕裂,只是不要命一般将全身的灵力都输给余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