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当兰馨在无尽的痛苦和极度的疲惫中睡着,李小刚带着射日营跟肖克强的县大队一起重新调整和加强谷口的各项布置,到兰馨醒来已经快中午了,谷口的联军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此时,小野龟太郎则指挥着烈焰队和冈村中队在那“死地”间艰难穿行,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和惨叫声已经让他麻木了,小野龟太郎的心里只想着尽快通过这片沟谷间的林地,昨天的战斗和眼前这“死地”让他看到了射日营的窘迫,现在正是去抓住那个狡猾对手的最好机会!
不错,这片处于狭窄谷地间的原始森林两侧的山虽然不高却地势陡峭且树木茂盛,那实在是极好的伏击阵地,可那射日营却并没有好好利用起来(虽仍有冷枪但远没有昨天的密集激烈),中间沟谷里的林地里虽然布满了*、*、陷阱和各种意想不到危险的机关,可陷阱和机关却占了其中一半,这些正说明射日营的兵力和弹药的确已经消耗殆尽!
当然,小野龟太郎也清楚,赶到铁溪沟来到对手并不是射日营全部,要知道,松田丸创建烈焰队的时候,对手的名字还叫“特别分队”,此时称为“射日营”可见兵力扩大了好几倍。但是,小野龟太郎却非常高兴,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情况下正是让烈焰队官兵跟射日营作战积累经验教训和树立自信心的最好时机呢!
过去一年来,信阳以南四五个车站接连被他们袭击(柳林站和广水车站都被袭击过两次),可是,包括烈焰队第一任队长松田丸被俘并被打死的双沟遭遇战和第二任队长(代理)大竹冢雄被打死的八斗山夜袭战,鬼子们实际上都算不上是跟射日营正面交锋,虽然早先松田丸曾经抓到过铁锁和王强,但是他不仅没有获得任何情报反而被铁锁给咬掉一只耳朵,此外就是在柳林站两次被袭击的时候,罗武和另外三四个战士重伤之后自爆或自杀的遗体,当然,每次作战之后仔细打扫战场后他们也确定另外还有些被重伤的。
因此,松田丸被打死到小野龟太郎奉命重新组建烈焰队的时候,老队员已经没剩下几个,而对射日营的情况他们却知道得极少,更糟糕的是,这些老队员心里对那神出鬼没的射日营已经产生了无形的畏惧。小野龟太郎重新组建烈焰队后便埋头整训队伍,轻易不敢主动去招惹那射日营,只想着在其他地方打几仗把军心凝结并稳定后再行动,所以袭击蓬溪凹时发现射日营意外出现,小野龟太郎赶紧带着烈焰队撤出。
这次不同了,过去一天多里,虽然非常伤亡很大且仍然如之前没有抓到一个俘虏,但小野龟太郎和他的烈焰队士兵还是比较兴奋的,因为他们不仅跟射日营面对面作战,而且在这片山地的战斗中确定被打死(还有好几个是自爆的)的射日营士兵已经超过了36人,其他受伤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反过来,烈焰队的伤亡情况并不特别严重,加上今天清晨时候西北营区被袭击时的8个,他们也才共死亡25人(虽然其中包括副队长兼第一小队队长宫崎骏山和五六个狙击手)、重伤无法继续战斗(虽然包括第三小队队长山田清一)9个,但是,小野龟太郎的心情仍然还是比较放松的,因为,他们这边的伤亡虽然比射日营的数字大了两三倍,但其中四分之三都是冈村中队的士兵。
因为凌晨被袭击了一个营区,小野龟太郎不得不把昨晚重新整编的烈焰队再做调整:仍然是三个小队,但每队只编制两个班,他亲自兼任第一小队队长,原二小队队长进藤吉田轻伤继续指挥,第三小队则临时指定一个班长担任。
眼看快要到中午了,太阳已经照进了这片“死地”,气温不断升高,小野龟太郎的心里开始焦虑起来:
查看地图并结合侦察兵的报告都显示这片沟谷林地并不是特别宽阔,昨天傍晚到达“死地”外围的时候知道射日营在这里做了手脚,但那时候只知道是些*和*,在小野龟太郎看来,如果不是只有一个多小时就天黑,这些东西在烈焰队士兵手里根本就不算个问题!反而是如果要绕道的话,不仅时间上需要超过一天,而且因为那必须翻越陡峭的山峰而使士兵们的体力消耗极大。这才决定休息一晚再闯这片“死地”。
然而小野龟太郎没有想到,射日营会安排一个排的兵力根本没有参加之前的战斗而抓紧时间在这片林地做布置,兰馨则在付出巨大牺牲的情况下指挥三个小分队坚持着把他们拖到傍晚才到达这片“死地”边缘!
因此,当小野龟太郎天亮后指挥部队走进这沟谷林地后,除了最开始那几十米距离内的*和*后,他们很快便被其中各种各样的机关布置弄得焦头烂额了,因为即使烈焰队里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兵(他们没有带专门的工兵)也无法真正处理好那些防不胜防机关——用草叶树枝掩盖着的竹签、钢针,藤蔓编缠的吊网,不知道碰到哪里便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飞射出一头削尖的树枝或急速撞击来粗大的树干,而最糟糕的是,这些机关的组成部分差不多都涂抹了不知名的毒药或者麻药!
小野龟太郎心中越来越焦虑,难道通过这片“死地”也要一天吗?早知道会这样,即使消耗士兵们的体力绕道也比现在大家提心吊胆还时不时的有伤亡要好得多啊!
就在此时,一个少尉参谋突然跑过来双手递给小野龟太郎一份电报:
“报告中佐,我们接到这个奇怪的电文之后就无法跟广水联络了。”
小野龟太郎劈手接过那通信兵递过来的“奇怪电文”,可那几个毫无关联的文字他也看不明白,不过,在他看来,这完全可能是广水车站报务室里临时出现的什么特殊情况,比如机械故障之类的。
他眼前他正在为部队往前推进伤亡大、进度缓着急呢!因此,小野龟太郎生气地挥手给了那少尉一耳光:
“巴嘎!这算什么问题?继续联络就是!”
那参谋被打得一个趔趄却又赶紧站直,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报告道:
“报告中佐,这份电文是凌晨五点时候收到的,现在已经十点,我们一直没有跟广水联系上。”
小野龟太郎一听急了,从凌晨五点开始就无法跟广水联系了?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小时了,那么,刚才那份电报就一定有问题了!于是,他又狠狠地给了那少尉两巴掌,咆哮道:
“巴嘎牙路!已经五个小时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赶回去继续联络!”
这左右开弓的两巴掌没让那少尉再趔趄,但鲜血立刻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却只能脚后跟一碰挺着胸膛含糊地大声答着:
“嗨!嗨!”
然后,那少尉转身跑回电台所在地位置。
听着远处时不时有爆炸声或者惊呼声响起,东面那个临时救护所里也不断响起嘈杂的声音——自然是有伤员送下来了!
小野龟太郎知道前方仍然进展不大,他的心更加烦躁了。
凌晨时候那一阵激烈的枪声后,当烈焰队和冈村中队进入这片被做过手脚的原始森林后,昨天那些始终不离左右的冷枪虽然再也没有响起,可是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和伤兵们的*声却并不比头一天少!
越深入这片布满各种机关的森林,小野龟太郎越是烦躁,他不知道通过这里得付出多大损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过这一片“死地”,过去之后在那个谷口又将面对射日营怎样的阻击。
可是,对这些情况小野龟太郎还是早有些准备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把这个射日营作为最强对手看待的,进入鄂东北这片山区后这一系列作战伤亡虽超出预料地大,但那多半还是冈村中队的人,此时,让小野龟太郎震惊的是刚才那少尉报告的情况——竟然五个小时没法跟广水联系上了!
这次作战远没有最初方案设计的那么顺利,虽然刚刚到达铁溪沟的时候发现了大悟抵抗力量的伤员救护站,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的射日营让这些伤兵竟然从眼皮底下消失了,接着便在这山地间神出鬼没地进行各种出人意外的攻击。
看来,关于这个射日营,恐怕只有死去的松田丸最清楚他们的危险,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轻视了,因为除了松田丸和他创建的烈焰队最初一批士兵,大家都没有跟他们正面较量过!
当然,这是指在山间林地里作战的情况下,如果是离开这个前提条件,哼,他们也不过是大日本皇军脚下的蚂蚁!可惜的是,战无不胜的大日本皇军深入支那腹地之后,便不得不跟这些支那人在他们熟悉的山地作战!
这一天半时间里跟射日营面对面较量了一番,很明显,宫本太郎将军的告诫和各个渠道收集的关于这射日营的说法都不够准确,因为他们显然要比传说厉害得多!
小野龟太郎咬咬牙转身走到旁边的指挥所的帐篷里,整个身子都扑到了那张地图上,拿起铅笔上下左右地比划了起来。十分钟后,小野龟太郎全身都被汗湿透了,只是,这不是因为天热(毕竟只是*,怎么也热不到哪里去的),而是因为他突然看到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让他心惊胆战——
铁溪沟以为的射日营最多也只有三百人,他们显然没有配备什么重武器,即使汪家畈有些迫击炮之类的,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偷袭戒备森严的广水车站,龟田宏浩大佐指挥的部队加起来有三个中队步兵和一个小队炮兵!
除非,西南方向的那个支那政府军的352团放弃他们的阵地赶过来,或者漏斗山里的锋芒铁血队主力出山!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出现,自然广水车站难保(已经五个小时联系不上了),他们这支深入山区林间的小部队也非常危险,继续在这东北面的山沟里折腾就毫无必要,而应该赶回广水车站!而且,如果射日营另外那一部分兵力在袭击广水之后从西南方绕过来,自己带领的烈焰队和冈村中队将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
可是,怎么甘心放弃眼前这支射日营的伤亡惨重又疲惫不堪的小部队?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