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兰馨带着两个班往桐柏山西南深处去侦察,他们一共找到了金银矿各一座和两座碱矿。
金矿和银矿周围国军的戒备极为严密,兰馨让向导指了方向后,就命令战士们做好警戒,自己和吴上元带着黑子、赵荣到了附近便于观察的一个山头,用望远镜观察并由兰馨画下了周围地形情况、交通道路、警卫情况以及矿区内一些建筑的分布状况(因为不熟悉矿山的生产情况,无法确定那些建筑的作用)等。
而两座碱矿则松散得多,除了20多人的矿山护卫队之外并没有发现驻守的军队,因此,兰馨带着战士们在那山周围呆了两三天,把这碱矿的作息时间都摸得清清楚楚,兰馨自己和吴上元、黑子、赵荣他们四个人各带了几个战士,利用黑夜的掩护悄悄摸进了几个矿洞做了实地考察。
那几天,兰馨他们发现,每天的天亮前和晚上矿山里全部休息之后,总有几个人会偷偷跑到矿区周围的山坡上来,战士们跟踪观察后报告说,这些矿工穿得都是破破烂烂的,他们在雪地里翻找草根和没有被动物吃掉的野果,有时候甚至去剥树皮!
兰馨与吴上元和两个班长研究后估计,矿工们的生活条件极差,他们根本无法吃饱,白天还要下矿去做繁重的体力活,如果不是这里远离乡镇村落,矿工们可能会大量逃跑,而既然无法逃离,这几个矿工便忍不住跑到山坡上来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
于是,兰馨便让吴上元、黑子和赵荣他们以杠头帮的身份或者以山下村落里打猎人的身份,假扮在山间迷了路,用他们随身带些食物去向他们打探情况,这样,便了解到这矿山里的矿工人数和工头、矿主、矿山护卫队的情况等。
十多天后,当侦察小分队回到三王庄时,正月十五刚刚过了七八个小时,兰馨命令吴上元带队返回特别分队驻地休息,自己则走进指挥部所在的院落。
沈剑接到报告后兴奋地走出来迎接,看到兰馨衣服虽然沾满泥污也有些破洞却仍然精神抖擞,不由得赞叹道:
“兰兰可真不简单,你这哪里是去山里转了十多天啊,简直就是才走了亲戚家回来呢!”
兰馨笑着把早就攥在手里的几座矿山的地形图交到沈剑手里,然后娇嗔地说道:
“哼,姐夫就会嘲笑我!我刚在村头水井旁提了桶水照过,蓬头垢面的脏死了,这个样子好意思去走哪家亲戚啊!给,矿山的地形图!我得先回西屋洗洗。”
兰馨说完就要转身往西屋去,沈剑赶紧叫住她说道:
“是,兰兰,辛苦啦!等等,还能再坚持两个小时吗?换了衣服就过来参加个会好吗?”
兰馨停下身指着沈剑手里的几张纸片,歪着头看着沈剑瞥了瞥嘴笑着说道:
“两个小时算什么,就算再加两个小时也行啊!正好安排了会议的吗?我们回来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看大哥高兴的,我就怕这些东西没大哥所想的那么有用。”
沈剑点点头说道:
“兰兰的水平我可清楚得很呢!能坚持就好,等会儿我们开个会,效虎刚好回来汇报双沟情况,你把这次侦察的情况介绍一下就行,然后你再去休息,好吗?”
兰馨爽快地说道:
“没问题!不过能等我十来分钟吗?我得先洗洗,都快成野人了,这头发痒痒死了,怕是已经长了虱子,得让我姐给好好看看!”
沈剑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地图,对兰馨说道:
“好吧,小野人,快去变回文明人吧!不过,你得自己去捉虱子,你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哈,我逗你玩呢,知道你是个武林高手,坚持两个小时算什么,让你坚持一天都没问题!不是坚持两个小时,是去睡两个小时!然后才能起来吃饭,参加下午的会。不许来早了,来早了也没用!我们得先好好研究你给的这几张图呢!”
兰馨假装生气地做了个鬼脸,却急得来不及说话便如一阵旋风似的跑出去了。
沈剑看着兰馨飞快消失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他刚才问兰馨只是出于关心,实际上他很清楚兰馨太极功夫高强,不要说再坚持两个小时,再坚持一天也没问题!
刚才听到门外站岗的战士报告兰馨回来了,乖巧机灵的石头首先想到的是,这十多天里侦察分队肯定是没办法吃到合口的饭菜,赶忙跑到后面厨房去把刚才剩下的粥给热了,此时正端了一大碗粥和两个馒头往堂屋走来,看到兰馨飞跑的背影正要喊她。
沈剑赶紧制止,又指着石头手里的托盘,笑着说道:
“别叫了,她赶着回去变回文明人呢!还是石头疼你兰姐啊,送到西屋去吧!不过,别和她多说话,让她赶紧着睡一会儿。你回来后带两个人出去把你婉姐、虎哥、浩哥和阿彬哥找来!”
说完,沈剑又拉住石头放低声音说道:
“千万别告诉你兰姐何利回来了,不然她可就不会睡觉了!你去特别分队看看小刚回来没,如果回来了,让他赶紧到指挥部来参加会议,嗯,把何利也带过来。”
石头笑着回答“明白”,便赶紧执行任务去了。
从年前双沟打了那三场阻击战之后,近两个月了,渡边旅团的鬼子兵竟然没有再向双沟增派一兵一卒,双沟的那四百多鬼子只是静静地与谭效虎的一支队对峙着,而主力则一直以板桥铺和再东面的小李庄为基地休整着。
一个多月来,谭效虎命令陈彪和罗刚的两个班分成多个组去了双沟以东的公路沿线、双沟到板桥铺北面的大片区域侦察;周浩则通过自己早先在刘福全团的各种人脉,悄悄地掌握了些国军方面的消息;文婉指挥的狗子他们那些秘密行动组成员,从桐柏县各个乡镇也不断送回来一些消息,有的是按照沈剑的要求找来的报纸(虽然好多已经过期)、有的是他们通过各个渠道探听到的讯息。
而这所有的信息似乎都显示着鬼子一直都在休整,短时间里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在三王庄指挥部里,沈剑每天在地图和李小刚做的沙盘前思索着,心里只感觉眼前的平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可是,却又一时找不出问题所在。
正月十五前一天,何利带着朱世杰的信从信阳到了三王庄,看完朱世杰的信,沈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可是怎么走好下一步就必须等待兰馨侦察回来的报告。按照兰馨出发前商议的行动方案,如果他们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这两天就应该返回三王庄了,而且,李小刚和吴强去桐柏县东北方向侦察也该是和兰馨他们差不多时间回来。
于是,沈剑赶紧着派人去双沟通知谭效虎,让他安排好双沟方向的防务就赶回三王庄来。
果然,昨天晚上谭效虎回到了三王庄,今天清晨兰馨就回来了,虽然还没看她带来的那几张地图,但是只要看到兰馨那样的轻松,沈剑不用问都知道一切顺利,虽然李小刚还没回来,但是,特别分队有兰馨在嘛,趁现在几个主要干部到齐了,得抓紧时间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半个小时后,几个参加会议的人陆续到齐了。
何利跟着周浩走进指挥部的院子,看到靠在会议室门边站着的文婉,他立刻跑到文婉身边,然后亲热地挽着他的婉姐一起往中间的那张桌子走去。
何利从家乡被鬼子洗劫后跟着沈剑他们离开西江村,一直就与文婉姐妹最亲,尤其是哥哥何顺牺牲后,他就更把婉姐和兰姐当成了亲姐姐,文婉和兰馨姐妹原本就有一个亲弟弟,但他跟着父母离开南京后就音讯了无了,姐俩也就把何利当成亲弟弟对待。
昨天到大三王庄后,何利一看到文婉就赶着问他兰姐在哪里,然后就仍然像先前一样黏在了文婉的身边,可是因为指挥部的房子比较小,除了房东一家已经热情地挤出了两间屋子来,那只够沈剑带着石头和一个警卫员住东屋,文婉姐妹住西屋,而特别分队驻地里只留下几个留守的战士,李小刚、吴上元和吴强都出去执行任务了。
于是,文婉便和沈剑商量着把何利安排到了的周浩、谭效虎和谢华彬的住处,为了能够应对三王庄西面刘福全部可能出现的意外,周浩他们的这住所与村东头的沈剑、文婉姐妹住处正好处于村子的东西两头,特别分队人数虽少,为了保卫指挥部和应对北方可能出现的危险,分成东面指挥部附近和北面两个营地驻扎。
此时,谭效虎已经坐了下来,抬头看到何利亲热地跟在文婉身边走过来,何利这小家伙长高了不少,比身高一米六多的文婉也已经高出小半个脑袋,而且嘴唇周围也长出了一圈淡淡的绒毛。便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何利的脸,打趣地说道:
“哈,何利,有十七岁了么?瞧,都开始长胡子了呢!半年前好像还没文婉高,现在怕是比我都高了!你这长江边上的小家伙,这都快给长成北方汉子了呢?难道这河南的白面馒头和玉米窝头真就那么养人么?”
何利站在文婉旁边,使劲儿抬头挺胸,又扭过头去看看身后的周浩,有些沮丧地摇摇头说道:
“虎哥,你还记得我的岁数啊?你还说呢,我也就比婉姐高这么一点儿!嗯,比浩哥可是矮半头呢!”
何利到达三王庄的时候,最亲的兰馨、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李小刚、吴强都去执行任务还没回来,文婉则忙着部队的后勤和三王庄一带地方事务,有时候午饭和晚饭都没回指挥部来,沈剑虽然几乎没有走出过指挥部,可是他一直忙着研究全队(漏斗山基地和这桐柏山区)的大事,根本没有精力来照顾这小兄弟。
春节过后谢华彬就没在三王庄住过一天,因为新兵训练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谭效虎是昨晚后半夜才回来,那个时候何利已经睡着了,谭效虎听说何利回来了很高兴,却不忍心叫醒他。
因此,这一天多时间里,何利都是跟着周浩的。
何利以前没有见过周浩,他跟着朱世杰离开陈家山的时候,周浩还是刘福全手下的一名国军上尉呢。而在此时的三王庄里,只有周浩算是能够抽出身来的人,因为他主要是负责对国军方面的联络以及协助沈剑管理各项事务,周浩自然要负起照顾小兄弟的责任。
周浩虽然没见过何利,却早就听说了何利和他哥哥何顺的故事,而那同样没有见过的朱世杰更是让周浩钦佩不已,因此,周浩对何利这小兄弟也心生敬重,对他格外照顾,昨天一天时间基本上都陪着何利,给他讲陈家山、漏斗山和这三王庄的情况,带着他四处走走看看。
周浩轻轻地拍了一下何利的脑袋,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