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玉娘
第三百五十二章玉娘
成都的冬天，很冷，这几年更是比往年更冷，若非有朝廷提供给贫困户的冬衣棉被，今年冬天只怕要冻死数千人。
王柔浑身裹着厚厚的衣物，因着天色愈见寒冷，宫里送来的狐皮大裘也被她穿了出来。迎着风雪，她举步维艰地走在成都的街道上。
冬日，正冷，街上没什么人往来，只在一些非常鄙陋的小巷子里能发现一些蜷缩起来的乞丐，但凡碰到这种人王柔便会上前与之攀谈，并尽量说服他们前往郊区的临时避难所居住。避难所提供三个月免费使用的居住条件，只是屋子狭小了一些，一间屋子能住上五六个人，除开对方杂物的地方，基本挪不动脚，但这对于无家可归者，依旧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在墙角，又碰到一个老乞儿抱着一幼童，两人俱是穿得脏兮兮，衣服的棱角上还挂着些许冰渣，他们面前放着一个小碗，碗里零碎的丢着三个铜板，想必是过路人给的铜板吧。王柔在远处观察许久，这对乞丐倒是有趣，但凡碰到有人给钱，总是万分感谢地又是叩首又是道谢，末了还会来一段长调。
王柔抖了抖耳朵，她听不惯这长调，感觉这两人似乎是从其他国家过来的。否则的话，成都城内基本无乞丐的现状，也不会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王柔不是很确定殿试何时开始，因为科举制度尚且处于摸索阶段，所以很多东西都具有不确定性。与她同时上了榜单可以进入殿试的里，有不少是其他州过来的，在成都盘旋数月，要么盘缠用尽被捉去当了女婿，要么在街上摆了摊做一些抄写的工作。更多的是与一些富贵人家有了交情，接受了一些银钱上的救助。
想到这里，她嘴角一抽，东宫太后的母族算是没落了，竟然会在发榜之日将她捉了去，这成都但凡有点门路的人，可少有不知道她进宫与西宫太后相谈甚欢的。不过好在有这么一层关系，否则她差点就因为在御花园被摔伤而无法及时参加府试。
冬日，猫冬时，尤其是几场雪下去，成都的地面已经有膝盖那么厚的积雪，成都令每日都亲自上街参与扫雪工作，但成都这么大，总有他估计不上的地方，况且就算将门口的铲雪工作分配给居民，但这飞雪不断且行人较少的前提下，从远处看，成都大多数街道自然铺上了白色毛毯，厚重朴实。
王柔顿了顿脚，靴子已经全都湿透，但却面不改色地踩着刺骨寒地积雪，一步一停，走了许久，方才走到那对奇特乞丐跟前，见两人毫无反应，她弯下腰用手在他们鼻子下试探一番，确定两人并未冻死，方才赶紧将狐皮大裘脱下盖在两人身上。
一阵夹着飞雪的风吹来，王柔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到不远处的巷道，随意挑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富裕的人家敲门，见仆从开门后，赶紧问道，“妾名唤王柔，今外出路过此地，见角落里有老幼两位乞丐即将冻死，打算请贵府帮个忙，差遣个人与妾一同将人送去郊区的避难所即可。不知道可否”？
那仆人面色一冷，问道，“可是左手拐弯处那两人？”见王柔点头，又道，“足下可是院试榜上的王贡士？”又见她点头，方才将门大开，“请贡士进来说话，那两人既然得了贡士青眼，拼着得罪那家，小的也得搭把手。”语罢，回头唤了自家兄弟，“你去将墙角那两人带回来，我带王贡士去见老爷。”说完，一壮年男子拱手出门，这人便带着王柔穿堂而过，径直走入这户人家的正堂。
成都，因西宫太后的缘故，本就对女儿家不甚苛刻。后又有女户制度出现，许多爱女的人家，俱是拼了被同僚好友嘲笑的档口亲自将女儿的户籍跑了下来，虽说要多交税，但总的来说，只要女儿日后不受人辖制，一切都是值得的。而这种观念，在一些女户人家嫁人或者招赘后，在成都有了给更大的市场。
这户人家的户主是个女娘，他家老爷是招赘入门。因着女娘家更希望小两口过得开心幸福，遂没有采纳完全将赘婿当做外人使唤的坏招儿。如今，这赘婿不仅上进以最后一名成了贡士，年初还可以进入皇宫参加殿试，届时便算两家最成功的人了。
王柔被领到正堂，坐好，有仆从掺茶倒水，未过多久，一对年轻夫妇笑着走了过来。
“四娘，许久不见。”说话的是玉娘，这户人家的户主。少有才名，只可惜守丧太多次，伤了筋骨，一直体弱。若非如此，她家的长辈也不会舍下老脸求了女户后又招了赘婿。好在小两口过得和和美美，倒也没有出什么白眼狼的糟心事儿。“四娘，你可猜猜奴家是谁？”语罢，藏到相公背后，她相公笑着看着两人。
王柔听到熟悉的声音，耳朵抖了抖，而后又听到如此熟悉的对话，当即眉头一跳，“我记得你去参加了州试，可惜没过。”对于闺中密友，而且是时不时悄悄接济母亲的密友，虽然两人多年不见，但这份情，她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一路考试过来，同行能看到她的名字，她就觉得非常开心！甚至将自己的复习资料也送了过来！“只是，我给你的资料，只怕你没看吧。”真是让她不爽啊。
那男子长身玉立，双手交叉浅笑着，“娘子面皮薄，王家妹妹可别欺负她。提起那资料，我猜测应当是宫里出来的吧。”语罢，看了看已经热络上的两女，又道，“考前我还劝玉娘抽空看看那些书，结果她一直在看家里的藏书，遂耽搁了。反而是我将那些书看完了，所获颇丰。”说完，勾起嘴角，就这么看着两女浅笑。
见两人热络完，方才扶着已经有些显怀的娘子坐好，“娘子且坐好，待为夫谢过王妹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