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神医原是师叔
莫九卿梦到前世,外婆离世时,自己在老宅子里待的那最无望的三天。
整整三天,他前世的父母才回来奔丧,而他一个不良于行的人,什么都做不来。
还是往日外婆相处较好的邻里,帮忙操持了灵堂和送葬礼。
双腿残疾的他,跪在灵堂守灵三天,连上个厕所都无人帮忙,即便是累到困不行,也只能在屋内的草堆上趴一趴,守灵期间,他的身体不能碰到床。
那三天,他体会到了真正的绝望,世间唯一疼爱他的人,不在了。
看着那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再也不会抬起的手臂,数次他也想随外婆走了算了。
直到邻居帮忙收拾外婆遗物时,发现一份不能称为遗书的信,寥寥数字,让他哭的不成人形。
外婆不在了,也要好好活下去。
外婆压根没读过什么书,歪七扭八的字,比小学生都不如,却注满了对他的关爱。
可终究,身体孱弱,又心情郁结,熬到二十多岁,郁郁而终,苟活不下去了。
前世的他,身心俱疲,最终冷情又凉薄,什么都不在意。
比那寺中修行之人,更能勘破这十丈红尘的牵挂。
浮世三千,唯吾一人。
那三天,就如昨夜,那般的凉。
周身透骨的冰凉。
床幔遮掩下的小人,长又卷的睫毛,轻微的颤着一下,两下,睁开惺忪睡眼,入眼的是一片绯色的床幔。
这里,是哪里。
莫九卿在锦被下,缩了缩身体,换了个侧躺,蜷缩起,好冷,是入冬了吗,怎的这般冷。
觉察到屋里动静的风呤和雪舞,轻轻撩开帘子,走进床铺,掀起床幔的一角。
“主子,醒了?”柔声的问着。
锦被之下,只露出一个好看的头颅,看向掀帘之人。
雪舞的心脏一抽,主子这是什么眼神。
空无一物。
雪舞有些害怕,轻声又唤了两声:“主子,主子?”
莫九卿这才回过神来,毫无聚焦的眼眸,看清的眼前的人,喃喃出口:“雪——舞——”
雪舞漏齿一笑,竟有些双眼湿润:“我在——”
原来,已经是隔世——
莫九卿锦被下的右手滑出被下,无力的碰了碰雪舞紧扣着被角的手,指尖碰了两下,嘴角无力的扯了扯:“我再躺一会,再起——没事——”
雪舞道了声好,却觉着小人的手指尖好冷,想握,却有些踌躇,看着莫九卿慢慢合上的眼睑。
终是坐在了床沿,伸手握住了锦被下的小手,好凉,怎的这般的冷。
感受到大掌传来的暖意,莫九卿咧着唇角,却没再睁开眼睛。
昨日,今世的种种,一幕幕从脑中刷过,就像放映电影一般。
已经十年了啊!
一个老人家,嬉笑怒骂的身影,不断的涌现,一声声“小崽子”“臭小子”,像一声声招魂令,呼唤着莫九卿。
“爷爷——”昏昏沉沉的小人,闭着眼,唤着爷爷。
雪舞想哭,却是真的已经泪目了。
凭她的神医谷谷主二弟子的身份,何须沦落至今做个女侍,只因这个小人如她那早夭的妹妹一样,第一眼就让她觉得心疼。
从莫九卿五岁至今,雪舞已经跟着他五年。
雪舞尤记得在莫九卿五岁那一年,在谷中的白兰树下,一个精致玉雕的小娃,趴在酒坛子上睡午觉的情形。
那是雪舞游历回谷的一天,却在院中那棵百年白兰树下,三个大酒坛上边,正趴着一个小娃酣睡,一身的酒味,大惊之余,刚准备抱起小娃,被屋里走出的慕容帆阻止。
知晓了来龙去脉,委实有些心疼,五岁就天天与烈酒相伴。
在谷中那段时间,雪舞天天盯着小娃,以防那头都埋进酒坛里,长的这么好看的小娃娃,真的不多见。
如今已经长这般大了,雪舞伸手拨开垂在莫九卿额角的碎发,微微一笑,还是那么好看。
又睡了半个时辰,莫九卿清醒过来。
拍了拍雪舞的手,没再多说什么话。
从风呤和雪舞的口中,已经得知了京城消息的动向,及神医慕容入府的消息,并且已经看望过爷爷。
日头也差不多到了吃午膳的时间,莫九卿捯饬好自己,先去看了看老王爷,确认不多时差不多就会醒,便留了人守着,自己带着雪舞去了清和园。
慕容帆和肖彦成正坐在院中喝茶,聊着什么,抬头见了两道身影。
倒是慕容帆像箭一样冲了过去,肖彦成也跟着起身。
雪舞笑了笑,好像没看到一般,去收了桌子,提出慕容帆的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