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武修的身份不宜在王府后院就留，午膳过后就走了，他既然留在了京城，以后跟恨雪见面的机会还有的是，不急着一朝半刻。恨雪向元忍请示了明日上香的事，元忍欣然应允，恨雪便兴高采烈的吩咐丫鬟去准备，然后她伏在元忍脚边，给元忍郑重的行了个大礼，她道：“王爷大恩，佑蘅没齿难忘。”
元忍戏言道：“如此大恩，以身相许可好？”恨雪身子一颤，咬紧下唇想了片刻，元忍见她这样子赶忙开口道：“我不过是一句顽话，佑蘅别当真。”
恨雪却道：“依规矩，妾身身为庶妃，王爷时常留宿玲珑苑自然无可厚非，不是妾身不愿把自己托付给王爷，可终归是出嫁，妾身只有一个请求。”恨雪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深深低了下去。
“只有一个么？不想多提几个，免得圆房了之后后悔？”元忍玩心大发，不免又逗了恨雪几句。
“王爷……”恨雪面色通红，经不住元忍如此玩笑。
元忍把恨雪拉到他身边紧挨着坐下，道：“说吧。”
“妾身想穿着凤冠霞帔出嫁。”这是恨雪第一次向元忍提出非分的要求。
依规制，王府后院中一正妃二侧妃四庶妃，另有侍妾无数。其中只有正妃、庶妃需考察家世地位，坐着花轿盛装从娘家接入王府。庶妃、侍妾只要领进王府便可，没有洞房花烛，更没有凤冠霞帔。
恨雪的要求对于元忍来说并不难，只是从未有过先例。元忍也明知委身庶妃着实委屈了恨雪，若不是荣贵妃把她送进千山王府，他拿什么跟元态许诺的灵山王妃相比。元忍把恨雪揽入怀中，轻吻她的耳垂，宠溺的道：“应你，你想要的都应你。”
翌日一早恨雪、武修便乘车到城外的龙泉寺上香去了。元忍派出的马车封闭极好，外头的寒气进不来，里头的说话声也传不出去，恨雪二人在车里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恨雪问了问武修吃住可否适应，然后才直入正题，她道：“昨日只和哥哥讲了婉婕妤身边丧了命的沫儿，还没说另一个人。”话音一落，武修向前探了探身子，恨雪就势更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这人名叫小盛子，是我在掖庭的时候认识，又一道入了宫的小内监。他原在东宫伺候太子世子，后来到了婉婕妤宫里，婉婕妤嫌他是东宫出来的，只让他待在门房。这人为人圆滑机灵，又跟沫儿交好，应该是你我可用之人，只是自打我到了千山王府便与他再无联系，我担心他坐不住惹了祸，哥哥进宫后可要首先把他稳住了。”
“这倒不成问题，只是我隐姓埋名入宫，那小盛子如何信得我？”
恨雪从袖口抽出一块帕子，递给武修道：“这是沫儿死的那晚借给我的帕子，小盛子若对沫儿有真情，不会不认得。”武修把帕子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好，恨雪接着道，“宫中侍卫与内宫任何一人私下往来都是大忌，哥哥联络小盛子务必时刻小心。”
武修笑了笑，道：“妹妹放心，哥哥在呢。”
一句久违的“哥哥在呢”让恨雪心里顿时倍感温暖，她又递给武修一个钱袋，道：“这是一些散碎银两，哥哥拿去置办些生活所需的物品吧，余下的留着等风头过了把丁家宅子修缮一番吧，毕竟早晚是要把娘亲和嫂嫂接回来的。”
“妹妹攒些钱不容易，况且丁家不能给妹妹准备什么丰厚的嫁妆，这点钱你自己留着，等家里宅子真要修缮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迟。”这几年丁家的生计一直都是恨雪在京维持，武修想象得到里面有多艰辛和不容易，他既然已经回京，就会尽其所能，不会再让恨雪受委屈。
“哥哥回来了，咱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也快来了。”庶妃也好，表小姐也好，只有在武修面前，恨雪才是始终需要呵护的妹妹。
恨雪把宫中好友一并交代给武修，一路来到龙泉寺山脚下，武修先下了车，然后也把恨雪扶下来。正要往山上走，恨雪猛然元态站在棵松树后面，此时她一身妇人装扮，实在无颜面对元态，不禁羞愧深深低下头。
察觉到恨雪不对劲，武修四下也看了看，他看到不远处的元态，低声对恨雪道：“今时不同往日，蘅儿该收收心了。”
听了武修的话，恨雪只能当没瞧见元态，扭身向山上走。她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当初若不是元忍不要她，何苦把元态搅进来。她对武修道：“终归是我负了他，我想和他再说说话。”
武修一声轻叹，想了想道：“也罢，蘅儿与他说清楚了，从此两不相欠吧。”
到了山顶的龙泉寺，武修借口恨雪身子不适，向僧人借了间小禅房休息，不大会子元态果然来了。
四目相对竟无话可说，直到小沙弥送来了茶水才打破了屋里的安静。等到小沙弥关上房门出去，元态看着恨雪道：“多日不见，阿蘅可好？”
恨雪纠结着不知如何作答，见她犹豫，元态不由分说上前将她抱住，道：“我带你走，我们马上远走高飞，再不管世间纷扰俗事。”
“我若走了，丁家怎么办？王爷，我回不了头了。”恨雪在元态怀中挣扎着出不来。
“如何不能回头？莫非阿蘅甘愿做元忍的庶妃，一辈子受尽委屈？”元态喘着重气，他贪婪的吸着恨雪身上的味道。
“我已与千山王有了夫妻之实，今生今世千山王便是我的夫君。王爷与我今生无缘，大恩大德来世我定当当牛做马来报答。”恨雪此刻已泣不成声，元态一心对她，她却一次次负了他。
元态咬牙紧抓着恨雪的双肩，道：“若他日我登上皇位，阿蘅可愿随我一道入主中宫，阿蘅可愿母仪天下，做我的皇后？”
“万万不可！我不过一介女流，怎能让王爷为我以身试险？王爷不是一直想做个闲云野鹤么，就让王爷的眼睛代替阿蘅的眼睛，去游遍名山大川不好么？”恨雪不想看到兄弟反目，寻常事还好，可眼下面对的是你死我活的皇位之争，成王败寇的代价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