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大概有两年多没回过这个让恨雪魂牵梦绕的家了，丁府虽说院落不大，至少曾经打理的干净整洁。而今眼前却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这是恨雪出生成长的家，她见了怎能不伤心难过。
恨雪低下头，转身背着元忍擦眼泪，她想过梦过无数次回来，可真正站在家门口，竟不敢抬脚迈进去。
元忍牵着恨雪的手踏上台阶，进了大门才对她道：“年前我便从户部拿到了丁府的钥匙，原来这周围遍布元心的眼线，可他一死，他的人也都鸟兽散了。我派人接管了过来，以不至于这里沦为荒宅被贼人偷盗。”
“我们就这样进来，不会被人告发吗？”恨雪的眼里满是泪水，她真是怕了，怕元心死灰复燃，怕元忍再因丁家遭了灾祸。
其实丁家与京城众多户百姓家没什么区别，虽然丁若荠在朝为官，却是在官场上是个边缘人物，在皇上眼里更什么都不是，他的官位任谁都能坐。太子打压丁家，那是跟着元忍、元意吃了瓜捞，若是仔细算起来，反倒是那两兄弟对不住丁家。
站在院子中央，恨雪恨不得把整个宅院都看进眼睛里随身带走。元忍看着她小小的身影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即便是管事的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了，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有元忍在身边恨雪什么不怕了，她抓紧斗篷跑进她的房间，房里那些藏书怕是都糟粕了吧。一推开门，尘土呼的一下朝她扑来，呛得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咳得眼泪直流。
秀影跟在身后赶紧从怀里抽出面帕，尽可能的扇走恨雪面前的灰尘。待喘匀了气，恨雪拭去眼角的泪珠，轻手轻脚的迈进屋，以免带起更多的尘土。
房间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杨氏带回扬州了，唯一带不走的就是书架子上满满的书籍。恨雪皱着眉压低了呼吸对秀影道：“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留在京城，就剩他们了，姐姐帮我尽量拿下去，回头再慢慢挑哪本能留，哪本不能留。”对于恨雪来说，什么金银首饰都不如她的书重要，她的书才是她的嫁妆。
书反着刺鼻的霉味，秀影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在怀里，跟恨雪一出房门，永顺便马上迎了上来，把两个人抱着的书都接到怀里，道：“表小姐要搬书吩咐小的一声就行，小的来搬。”
恨雪道：“不是我不舍得劳烦小哥，而是后院还有重活要交给你，小哥且随我来。”恨雪带着永顺和元忍到了后院，后院更是一片凄凉，积雪覆盖着杂草，葡萄架摇摇欲坠，如今的丁家怎是一个破败了得。
恨雪迅速转身擦掉眼泪，调整好呼吸，刚要对永顺开口，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元忍捧住她的小脸，为她拭去泪珠，寒风瑟瑟，把她的脸蛋吹皴了可如何是好，他道：“不如蘅儿先且回府，回头我带人再过来把蘅儿要带走的东西都带回去。”
“家里没剩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一些多年积攒的书籍，可那些书年久失修，妾身怕再经他人之手，变得更加糟烂。”元忍的掌心温热，温度直接暖到了恨雪心里，她一时冲动要秀影把书都带回王府，却忽略了他们只有一辆马车。
元忍眼神温柔的看着她道：“不如咱们先回去，下午再带人过来，依我看只凭永顺、秀影两个，怕是得把他们累死了。”
恨雪想了想他说得在理，想到秀影楼上楼下的搬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浅笑道：“书可以暂且不搬了，可后院还有妾身藏的宝贝此刻不得不带走。”
能让从不把金银财宝放在眼里的恨雪宝贝的东西，可见当真是宝贝，元忍也想开开眼一饱眼福。
恨雪收拾好情绪，吩咐永顺道：“劳烦小哥先告诉秀影姐姐别再搬书了，然后再去门房拿一把小锄头回来。”
永顺应声跑去前院找秀影，元忍道：“看来蘅儿是把宝贝埋在地下了？”
“王爷慧眼，什么都瞒不住。”等永顺和秀影回来，恨雪指挥着永顺在桃花树下下锄头，又一再嘱咐他小心，别把她的宝贝锄坏了。
永顺一边刨地，一边对恨雪笑道：“表小姐不知，影姐姐手脚麻利，搬下来的书竟把马车都塞满了一半，辱若不是小的腿快，怕是都搬完了。”
一听永顺在元忍、恨雪面前编排自己，秀影红着脸不甘示弱的道：“表小姐的吩咐，奴婢可从不曾怠慢过。”秀影这话倒是不假，她与恨雪之间的情意可不是府里其他丫鬟能比的，别说搬书，就是恨雪让她一个时辰之内拆房子，那也是义不容辞。
恨雪道：“姐姐莫怪，都是我考虑不周，若早些叫住姐姐，也不至于让姐姐白跑。”
“表小姐讲哪里的话，那都是表小姐钟爱的书，奴婢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冬天地冻得实，永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地刨开，三个人边聊天边干活，总算刨出了一坛坛一瓮瓮。
原来恨雪嘴里的宝贝，是她四处积攒留着泡茶用的水。有天降水、有荷叶上的晨露、松针、梅花花蕊上的雪，都是花心思收集的，可不是宝贝不是？
恨雪数了数坛子的数量，一个也不曾丢失或损坏，悬着心总算放下，她对气喘吁吁的永顺道：“今日把小哥累坏了，回去我给小哥烹茶吃。”
“那小的可有口福了！”永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看样子是不是我还得沾永顺的光才有得吃？”见恨雪高兴，元忍竟也开起玩笑。
“一口茶水王爷也要争，左不过烹茶时多煮些水便是了。”恨雪终于破涕为笑。
把几个坛子运上马车，再加上半车的书，车里已经完全没有元忍和恨雪的位置了。即便是有，也只怕一匹马拉不动，他们二人只好让车夫把车先赶回去，自己选择步行。
元忍、恨雪并肩前行，他们已经比昨天之前亲密多了。永顺、秀影跟在后面，二人时不时对视而笑，替各自的主子高兴。
走过一个卖手饰的摊子，恨雪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元忍问道：“王爷可还记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