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席如之的日子过得并不如表面那么风光，对说话更是时冷时热，当年她自告奋勇硬要去做空有名衔的安山王妃，家人劝说她不要去，哪怕是给其他皇子做妾室，也不要给卧床不起的安山王做正妃。可是如之不听，那时候她舍出脸面去丁家求亲被拂了面子，一心只想着把脸面找回来，家人都说嫁过去的日子会很苦，她少不更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独守空房过了这几年才知道所谓的苦是哪种苦。如今沈清生了小皇子，恨雪跟着荣贵妃早晚嫁进千山王府，看似风光的过了这几年到最后最惨的竟然还是她。
目送如之走远了，恨雪的手脚也冻得冰凉，她朝手心里呵了一口热气，一路小跑的跑进正殿。进了正殿迎面看见永顺，二人相互行了礼，永顺对恨雪道：“小的给表小姐拜年，王爷有话说，请表小姐到侧殿暖阁一叙。”恨雪有些犹豫，永顺接着道，“娘娘那边已经替表小姐告假了，表小姐不必担心。”如此恨雪便没有了推脱了理由，不得不跟在永顺身后去了侧殿暖阁。
元忍正来回在侧殿暖阁踱步，见恨雪来了便招呼她走到他身边，离得他近一些。恨雪低着头勉强上前一步，元忍不满意，拉住她的手向自己怀里稍稍用了用力，轻而易举的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恨雪一脸惊恐挣扎着道：“王爷自重，娘娘和王妃还在隔壁。”
“娘娘已然准许我年后接你回去，算起来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你觉得她可会怪我？”元忍克制住想问她的冲动，手上的力道也缓缓松了松，恨雪的腰身仍环在他的手臂之中，她真的长高了不少，容貌也日渐成熟，比起在王府里时更加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抬手摸着她如巴掌大的小脸，元忍道：“我对佑蘅的心意，想必佑蘅都明白，可佑蘅的心意却让我琢磨不透，年后接佑蘅回王府，我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但倘若佑蘅不情愿，我把你胁迫回王府又有什么意思。”
恨雪不明白元忍的话，又不能对他说听从荣贵妃的安排，她深低着头，不是说元忍不好，只是在她心中装着更多的是元态。
见恨雪犹豫，元忍也无心要为难她，一声叹息重新收她入怀，道：“罢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只为佑蘅的欢喜，佑蘅若在我身边心中却不情愿，那又有什么意思。”
“王爷的意思是说可放奴婢出宫返乡，与家人团聚？”恨雪抬起头看着元忍，眼中散发着异常明亮的光彩。元忍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他知道她是想家了，道：“不是回家，而是有别的去处送你走，眼下的局势你清楚，太子之位虽悬而未决，不过看样子多半就是我和元态其中之一了，我与他是手足兄弟，怎能为了皇位之争便要你死我活。”
今晚年夜，元忍有话要恨雪带给元态，元态若答应，年后他大可就把恨雪带走，灵山王妃也罢，闲云野鹤也罢，一切都随元态的意，元忍决不再过问。恨雪不知元忍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可是如果能平息元忍与元态之间的纷争，她愿意冒险一试。
永泰二十九年的大年三十，晚宴如期举行，沈清还在坐月子，酒席上伺候皇上的宫嫔便由王素萌和方正蕊担任。菜色歌舞依旧如常，只是皇上因得了皇七子不免多喝了几杯，皇上高兴，王、方二人更是不住的劝酒敬酒，两曲歌舞罢了，皇上便有些微醺了。若在以往，荣贵妃此时一定会劝皇上漫漫长夜缓着些喝，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同坐一席各怀鬼胎，她巴不得皇上一醉不醒才好。她放下饮了半口的酒杯，向元忍使了个眼色，元忍随后放下杯子对恨雪道：“今晚年夜还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你回宫去给我拿一件斗篷和一身衣裳，雪天路滑，你一个人小心着些。”
恨雪提着灯笼独自走出步寿宫，不大一会子元态借口醒酒出门吹风也跟了出来，元忍紧握着拳头闷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他方才以元态能听到的音量吩咐恨雪独自回去，为了就是看看元态会不会中计跟出去，恨雪的心究竟向着谁。即使元态不出他所料，他心里对恨雪仍存有一丝侥幸，但愿恨雪不会让他失望。
步寿宫与文萃宫之间隔着御花园，雪夜中的后宫弥漫着别有一番凄凉，即使元忍给了恨雪足够的时间走走停停，她也不愿再漆黑的月色下独自赏雪。买着碎步路过环翠阁时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恨雪赶紧转身护住灯笼，以免里面的蜡烛被风吹灭了，寒风中夹杂着几丝梅花香，恨雪的脚步不由得朝御花园角落里的几株梅花树走去。
御花园东北角种着几株梅花树，树上开着红色的梅花，花蕊里蓄着晶莹剔透的雪，映着月色点点发着微光。若是过去，她定是要集一瓮梅花花蕊中的雪水埋在地里，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拿出来喝，可如今她连上一次好好喝一杯茶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
踏着薄薄的雪壳一步步来到梅花树下，恨雪把灯笼放在一边，双手合十跪在雪地上，仰头对着天上的那轮弯月轻声道：“明月在上，信女丁氏在此祈求，愿手足兄弟安好，永不相残，愿世代太平，永无纷争。”对着明月闭眼诚信祷告，寒风顺着衣襟吹进脖子里，冷得她止不住的打颤。这时忽然有人跪在她身后，打开斗篷兜头兜脑的从身后将她包裹住。恨雪闻出是元态的味道，，心中又喜又怕，元态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问道：“在求什么，双手都冻得冰凉凉的了。”
“王爷不陪着皇上喝酒，出来吹冷风做什么。”恨雪站起来，以免元态寒气入侵而生病。
“比起皇上，我更想陪的人是你。”元态借着酒劲恨不得把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恨雪拿起灯笼带元态走到一个背人的地方，皇宫里虽然到处是宫女内监，好在后宫够大，背人的地方也多。走进御花园假山石的山洞里，恨雪吹灭了灯，元忍交代给她的话，她务必要转述给元态。